第159章 迷雾渐散
轩被安排在离灵澈儿与阿问都不远的寝殿里暂时休息，因为身份敏感，只安排了几个心腹侍从伺候。
灵澈儿每日都与团子黏在一起，只偶尔遣人送些与团子做的药膳或者摘的新鲜果子来，人几乎是不露面的。
轩因为多日的奔波和之前为灵澈儿散尽灵力，还与她因为咒法平分了密室里的伤害，再加上灵澈儿冷淡的态度，多重打击下，竟然一下子病倒了。
灵后来探望，说：“你是不是最近受过重伤？你的灵力很紊乱……是不是与澈儿有关？”
轩面色苍白，声音嘶哑，说：“我无事……”
“澈儿回来以后，对在漠北与你见面的事情只字未提，可是看你们的样子……我也猜出个大概了。”灵后说。
轩苦笑，说：“嗯……澈儿不认我，还被我吓到了。”
灵后轻叹一口气，说：“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澈儿真的变了心……”
轩苍白的脸瞬间冷若冰霜：“没有澈儿，我只有……死路一条……”
灵后一怔，说：“你和在漠北不一样，你现在拥有整个猿国，你有你的天下。”
“自我出生，我看似富贵逍遥，什么都有了。其实，我才是最贫穷的人。”轩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所有人对我好，都是因为我的血脉，我的财富，我的权力。除了澈儿，只有澈儿是因为我这个人而喜欢我……”
灵后低声说：“可是，那时候的澈儿，没有记忆，因为没有记起对阿问的心意，才会对你……”
“可是她曾经真的喜欢我！我的心不会骗我！”轩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她会喜欢上我一次，那就一定会再喜欢上我第二次……”
灵后说：“虽然我更希望澈儿选你，可是时移世易，也许你应该早日……”
“不！”轩的嘴唇发抖，眼神如困兽。
灵后继续说：“在镜国，澈儿记起了一切，当你和阿问同时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俯冲之下，轩一时失去一切防备，这是他从没有敢想过的。
灵澈儿在镜国的时候，她记起了一切。
她的选择是阿问，不是轩。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他没有想明白？
灵后说：“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猿国与灵国之间不要再起战乱了……”
轩嘴张了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
良久，他说：“云姨，让我静一静好吗？”
灵后欲言又止，但是看到轩浑身发抖，呼吸急促，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这样的情况下多说无益。
灵后轻拍轩的肩膀，就离开了。
转而去了灵澈儿的寝殿，团子果然在，他正在给灵澈儿的发簪上戴一朵小小的黄花。
灵澈儿被花香惹得打了一个喷嚏，团子满眼都是温柔的笑意。
灵后有些看呆了。
之前她总觉得灵澈儿与阿问之间不过是青梅竹马的青涩感情，没想到去了镜国一趟，两个人之间再无芥蒂，双方都打开了心扉，即便是灵澈儿还没有恢复记忆，外人也很容易在他们之间看到爱意的流动。
灵后轻叹一口气，灵澈儿注意到灵后过来，眼睛一亮，大喊：“母后，你来了！”
灵后一怔，上次灵澈儿失忆，花了很久才敢叫自己母后，且总避免与她视线接触。
这次，同样是失忆的灵澈儿，却与往日的灵澈儿没什么区别。
难道是团子在身边，澈儿心里安稳的缘故吗？
团子温和地对灵后很自然地说：“云姨，来尝尝我新做的花茶。”
灵后又是一怔，阿问在以前对自己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现在却能这么自然，这么亲热。
灵后那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就坐下喝茶了，那茶花香四溢，和灵国的茶很不同，喝下去让人十分神清气爽。
灵澈儿牛饮了一杯，大赞：“真好喝~~对了，我要让龟仙也来尝尝~”
说着，就结了一个很漂亮的召唤术的印，一瞬间，龟仙就出现了。
灵澈儿眼睛放光，说：“哇~你变化了好多啊！”
龟仙已经是之前灵力充沛时所幻化的人类模样了，简直可以用“美得发邪”来形容。
灵澈儿凑上去，真心地赞美：“你长得可真好看……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龟仙暗笑，说：“这是我的世界的气息，你可想去我的世界转一圈？”
灵澈儿睁大眼睛，说：“可以吗？我可以吗？”
龟仙说：“嗯，只是肉体无法带走，你的灵魂倒是可以随我去待个一时半刻……”
“我要去！”灵澈儿的激动无以复加，“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澈——儿——！”灵后捏了捏灵澈儿的脸颊，说：“你知不知道灵魂出窍有多危险？”
“可是团子的灵魂就好好的来了啊！”灵澈儿气鼓鼓地说，“团子现在也是好好的啊！”
团子耸耸肩，说：“我的肉体被我藏在镜国那片花海的池底，现在想必已经被鱼虾啃个精光了。”
“什么？！”灵澈儿大惊。
团子点头，讪讪地说：“要是哪天阿问看我不爽，将我从他的身体里踢出去，我也回不了原来的世界了。”
灵澈儿拉住团子的手，说：“不会的，我会永远保护你。”
团子笑，说：“阿问应该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知道那样你会伤心……他肯定不会愿意看你伤心。”
龟仙慢悠悠地喝着花茶，自顾自说：“这茶倒是不难喝。”
团子说：“我用了在镜国看到的古籍上的配方，正巧永乐宫有我十几年前和澈儿种的百合树，现在开得正好。”
龟仙缓缓地看了一眼团子，说：“灵力还是一塌糊涂，不过看起来没那么窝囊了。”
团子一脸黑线，说：“龟仙，你这是在夸我吗？”
龟仙又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说：“差不多吧。”
灵澈儿小声问团子：“龟仙以前很讨厌阿问吗？”
团子小声说：“何止讨厌，龟仙都想假装不小心弄死我。”
龟仙与灵后耳聪目明，自然听得见这俩人的嘀嘀咕咕，龟仙咳嗽一声，灵后强忍住笑。
灵后说：“龟仙，你知道轩在永乐宫吧。”
龟仙一收臭脸，对灵后恭恭敬敬地说：“嗯，我原本想要杀了他，只是……”
龟仙看了一眼灵澈儿，喝了一口茶，说：“怕澈儿回头再找我算账。”
灵澈儿一脸茫然，说：“你竟然想杀轩？是他救了我啊！”
“他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就该死。”龟仙放下茶杯。
“龟仙！”灵澈儿气鼓鼓地说：“你干嘛满口打打杀杀的！”
“有一件事让我感觉不妥。”龟仙微皱眉头，“那个九江，原本应该被我杀了，可是我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只是无法确认她现在在哪……”
团子说：“我原来没有杀死她吗？”
龟仙白了团子一眼，说：“不怪人想杀你，你之前就是这样没用。一个女人都杀不死。”
团子饶有深意地看着龟仙，眼中分明写着“你不是也没有把她杀死吗？”
龟仙轻咳一声，略微有点尴尬。
团子说：“兴许是她又用了什么九江家族的秘术，掩饰了自己的气息……只是我很好奇，堂堂的龟仙取人性命不是易如反掌吗？怎么还……”
龟仙淡淡地说：“我将她的心脉戳了成千上万个窟窿，她应该会慢慢流血而死，神仙难救……”
团子有些惊讶，龟仙这么多年从未杀人，怎么会对九江如此残忍？！
龟仙的眼中又闪过一丝杀意，说：“原本想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团子一惊，说：“你是说，澈儿在漠北被九江也……”
龟仙声音变得冰冷，说：“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澈儿的血就要流干了……我没想到我给澈儿的恢复能力，却差点害了她……”
灵澈儿说：“你是说，我受伤很容易恢复，是因为你？”
龟仙点头，略带愧疚地说：“我不该……”
“你对我太好了！”灵澈儿忍不住抱了一下龟仙，说：“你怎么会这么好？”
龟仙的耳根微红，什么也没说，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灵澈儿叹气，说：“我一直想跟轩道歉……原本我跟他生气，因为他杀了九江震，为我取心头血……”
团子眼睛一亮，说：“九江震死了？！太好了！”
灵澈儿睁大眼睛，说：“他真的是我的仇人吗？”
团子猛地点头，说：“大仇特仇，你要是记得他，见到他，一定扭断他的脖子！”
灵澈儿皱起眉头，说：“我以为轩杀了他，还跟他吵了一架……觉得他对老人家过于残忍……”
团子咬了咬嘴唇，说：“我想轩应该能懂我以前的感觉了……”
“什么？”
“没什么……”团子叹气摇头，满脑子都是在漠北时因为灵澈儿失忆，对自己漠然，对轩百般着迷的时候，自己那压抑在胸口的痛苦日日夜夜的折磨……
团子打了个冷战，说：“澈儿，虽然我不喜欢那个轩，可是这件事确实是你的不对。那个九江震，曾经毒瞎了轩的眼睛，还将你囚禁，差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灵澈儿低头，心里燃起一丝愧疚。
龟仙说：“澈儿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
灵澈儿有些沮丧地说：“我以前对轩，是不是……”
龟仙说：“那小子以前看还不错，现在看来，也是不堪用。”
团子不想在轩的问题继续下去，便说：“九江这个人很危险，我们必须要把她找出来。”
龟仙漫不经心地说：“哦？你变了性子啊，以前那个大善人阿问呢？被你一口吃了？”
团子白了龟仙一眼，说：“而且按龟仙说，她原本必死无疑，怎么能够起死回生……”
“是澈儿的血！”灵后突然说。
龟仙恍然大悟，说：“澈儿的血几乎被荆棘绞杀流干，现场却没有一丝血的痕迹，只怪我当时被气昏头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团子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龟仙说：“我只能看到澈儿看到的事情，九江与一个郡主将澈儿囚禁，之后澈儿就失去意识，醒来后，看到九江也被捆绑在一边，身上也都是荆棘。我无法判断九江是不是真的被郡主利用后丢弃，还是是九江的计谋。现在看来，九江借郡主的手囚禁澈儿，一开始就是为了澈儿的血！”
“什么？！”灵后大惊，“澈儿在漠北发生了这么多事？”
龟仙继续说：“我不知道九江最开始要澈儿的血做什么，倒是这意外地让她捡回一条命，毕竟澈儿的血可是最好的救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