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逃不出去啊。
那只鬼横在门前,挡住了她唯一的出路。
卫兰的牙齿都在打颤,磕磕巴巴地喃喃道:
“那是鬼......我怎么?”
“别说废话了!”
田清禾的语气无比紧张:“别看它!直接走出来,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车厢在微微震动。
卫兰只能艰难地爬起身,就在同一时刻,戴着大檐帽的鬼微微侧头。
真的能行吗......?
从鬼身边直接走出去?
脑海里快速闪过这个念头,卫兰一咬牙,不管不顾地硬冲向门外。
就在挤到乘务员身边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冷不丁地抓紧了她的手腕。
果然。
鬼不允许她离开。
卫兰一瞬间如坠冰窟!
她就知道......这只鬼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但下一秒,另一只温热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田清禾的声音有些颤抖:
“还没发车!”
他这句话是在对乘务员说。
卫兰紧闭双眼,不敢看那张近在咫尺的鬼脸,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田清禾再次一字一顿地重复了那句话。
还没发车。
没过几秒,乘务员的手,才慢慢放开。
田清禾瞅准时机,拉着她就跑向车厢,这时卫兰才听见,窗外传来连绵不绝的沙沙声,极为清晰,就像在耳边响起一般!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田清禾大喝一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焦灼:
“所有人回座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起身!”
下一秒,他就一把拽着卫兰,两人一屁股坐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轰隆隆——
就在他们坐定没几秒。
一阵强烈的颠簸感,突然从脚底传来,紧接着,没有鸣笛提醒,列车忽然毫无征兆地再度启动,速度飞快无比。
最后一排的靠窗座位。
那个提醒田清禾的年轻男人,刚刚才坐定,耳机就因为陡然的加速一下甩在地上。
但他全身紧绷,一动也不敢动。
不只是因为田清禾的话。
更是因为,就在列车启动的一瞬间,他的余光,忽然瞥见身旁的空座位上.......
多了一道佝偻的身影。
而在他的前方。
张璇的脊背死死抵着座椅,胳膊紧紧箍着旁边的小男孩,一眼也不敢朝前面的座位看。
但即便如此,她的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扫视到......
前面座位的靠背上,那颗模模糊糊的人头。
那原本是个空位,张璇记得很清楚。
几秒后,一只手从前面的座椅上方悬了下来,手里还抓着什么东西。
一道带着乡音,憨厚的男声响起:
“娃娃,吃糖吗?”
说话的语气就像农村老家里的叔叔大伯一样,很亲切。
张璇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忽然全身冷汗直冒!
她不知道那鬼东西是怎么将头拧成一百八十度,俯视着他们的,她只知道,那只鬼的语气是如此和善,但脸上却惨白一片,面无表情。
明明是在对张璇身边的男孩说,可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张璇。
“来啊。”
鬼说,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高度不偏不倚.......刚好让小男孩,必须站起来,才能够到。
张璇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着,她默默低下头,只是将箍着男孩的胳膊,收的更紧了些。
咣当......
咣当......
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很快,所有人忽然听见了一阵推车的声音。
与此同时,灯闪烁了两下,便彻底长明。
整个车厢亮如白昼。
田清禾直挺挺地坐在位置上,听见那阵推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而他身旁的卫兰,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
渐渐的,车厢里开始喧嚷起来,但没有一道声音,是原本的乘客发出来的。
戴着大檐帽的乘务员,慢吞吞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回,往复,在车厢里徘徊。
又或者说......是在监视。
监视有没有人离开自己的座位。
“你很幸运。”
目送着乘务员身影远去,田清禾轻声说道。
“再晚出来一分钟,你就会违反她的禁忌,被当场掐死。”
禁忌?
卫兰一怔,这一切远远超出她的认知。
“你还记得你讲的那个故事么?”
田清禾说:“那里面的乘务员,也是这只鬼。”
他已经大概明白了这辆车上的规则。
首先,整体流程和鬼故事里差别不大。
都是三短一长的鸣笛,然后停车。
紧接着,大山出现,之后才是车辆再度启动,乘务员出场。
准确来说,在车再度出发后,这辆车厢,已经全都是鬼了。
但乘务员其实从列车停下后就已经出现,只是直到车再度启动之后,它才能动手。
所以,卫兰才能在卫生间里苟活那么久。
“可是......可是焊工离开过座位啊?”
卫兰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她清楚地记得,故事的末尾,焊工去车厢连接处抽烟了。
“所以故事才停在那里。”
田清禾简短地说道:“再之后,他就死了。”
“但如果他死了,那这故事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卫兰无法理解。
田清禾眼里露出一丝异色,沉默了几秒后,他才道:
“鬼故事有两种。”
“一种,是讲述鬼的故事。”
“还有一种......是鬼讲述的故事。”
“我猜,你说的那个故事,就属于后者。也是真正的鬼话连篇。”
关于这一点,田清禾很有经验。
鬼写下、讲述的故事成真,很像湘港那个域里的经历。
甚至有可能,知晓这个故事本身,就是引发故事在现实中发生的契机。
“我都说了我不看报纸!”
思索之中,一阵暴躁的男声,忽然从过道的另一边响起。
正是男孩的父亲。
只是,他的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恐惧,和一丝无力......
田清禾微微侧头,手微不可察地握紧了一秒。
男孩的父亲很不走运。
他一个人坐在一排三座的位置上,这也意味着,他身边两个空座,现在都被鬼所占据。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俯着身,报纸几乎戳到了他的脸上。
田清禾看着那个父亲的表情,从愤怒逐渐转为惊恐,他心中不禁一沉。
鬼没有耐心。
拒绝一次可以,但拒绝他们的次数多了,真的不会触犯禁忌么?
但这些鬼的恶意极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唯一的生路......
或许就是到站。
下一站,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