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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潜行者嘶哑的声音,在光线昏暗的矿坑边回荡着,所罗门家族的书记官手持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飞快地记录着每一个字句。凯萨斯站在一旁,当他听到一个与皇室有牵连的贵族姓氏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个姓氏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能在王都掀起风浪的显赫家族。但他不确定这个家族与掌控金矿的所罗门家族之间,是否存在着不为人知的世仇。

审讯结束后,中年潜行者的皮甲、匕首连同藏在靴底的暗器都被搜刮一空。凯萨斯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依旧在昏迷中的两名俘虏,手中短刀寒光一闪,两颗头颅便滚落在潮湿的矿坑地面上。鲜血渗入泥土的腥气中,他对着守卫挥了挥手:“给他止血包扎,明天清晨把他扔到道路边上!”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派人传话给所罗门公爵——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我不介意亲自去火枫城走一趟!”

凯萨斯上前一步,染血的皮靴碾在潜行者血肉模糊的脚踝上。那人痛得浑身抽搐,却死死咬住牙关没发出惨叫。“听着”凯萨斯揪住对方的头发迫使他抬头,“要是你能爬回火枫城,记得告诉巴拉特伯爵——”他俯身在俘虏耳边,每个字都像毒蛇吐信,“他和公爵的恩怨与我无关,但要是再敢打金矿的主意…”镶嵌着黑曜石的戒指突然泛起暗红色光芒,“我会把他所有的继承人,都吊在金矿周围的旗杆上风干!”

转身时,凯萨斯扫过书记官颤抖的羽毛笔。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文官正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去看地上的血迹,作为所罗门公爵安插在矿场的心腹,他每天都要核对三次矿石称重记录。

“把刚才的话原样写进信里。”凯萨斯用剑尖挑起书记官的下巴,“连语气词都不准改!”

“大、大人,真的要按原话...?”

“需要我把你的舌头也烙上魔法印记吗?”

书记官慌忙将羊皮纸铺在染血的木桌上,将凯萨斯的原话书写出来。当凯萨斯检查时,发现的确是原封未动的原话。他将羊皮纸折叠,一个奇异的魔法纹路烙印在了羊皮纸上,连同着焦糊味一起封印了这封战书。

“死狗,别吃了,咱们回城堡!”

金矿的麻烦暂时告一段落,凯萨斯深知眼下最紧要的是提升自身实力。他清点了储物戒指中的修炼资源——充足的魔晶石、珍稀的药剂,还有从金矿深处采集到的几块高纯度的矿石。这些足够支撑他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深度冥想,他必须把握这个难得的平静期,在风暴来临前尽快突破当前的境界。

从那位中年潜行者透露的消息来看,局势比想象中更为复杂。不仅巴拉特伯爵在明面上挑衅所罗门公爵的权威,更令人担忧的是,已经有其他贵族在暗中抢先出手。关于这座小金矿的魔法留影——那些清晰记录着矿脉走向和产量的影像水晶,竟已悄然呈递到了皇室某位大人物的案头。这意味着,这场博弈的棋盘已经扩展到了更高层面。

十七天后,当瘸着腿,拄着拐杖的潜行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火枫城时,他靴底沾满的血泥无声诉说着这趟旅程的艰辛。

而关于金矿的消息,早已在贵族们的晚宴和密室中发酵。在罗兰帝国中,瞒报矿产、偷逃赋税本是贵族间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就像每位领主都会在城堡地下修筑秘密宝库一样寻常。

“他竟敢当着你面处决我的人?”

火枫城内城区某座城堡的书房里,羊皮纸卷轴从老贵族颤抖的手中滑落。鎏金烛台的光晕里,他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部下——破烂的亚麻布衣服上布满焦痕,蓬乱的胡须间还沾着未洗净的血痂,活像个从贫民窟爬出来的流浪汉。

“伯爵大人!”

潜行者单膝跪地,从贴身的暗袋取出一封用黑蜡密封的信函,“那位法师领主特意嘱咐,要您亲启这封信。”信封上没有特别的印记,就是一个普通的信封。

巴拉特伯爵用锋利的拆信刀撬开火漆蜡封,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随着羊皮纸被缓缓展开,魔法纹路突然迸发出一道刺目的蓝光,在昏暗的书房里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当他读完那寥寥数语的简短讯息时,青筋暴起的手掌猛地将羊皮纸揉皱,带着暴怒的力道砸向地面。

就在纸团落地的瞬间,一团幽暗的黑色火焰无声燃起。这火焰诡异地没有散发丝毫温度,却让书房里的灯光都为之一暗。在巴拉特伯爵惊愕的注视下,那张泛黄的羊皮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碳化,最终化作一团灰白色的余烬,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不可能…”

老伯爵的瞳孔微微收缩,羊皮纸是最普通的皮革,一般选用山羊皮和绵羊皮制作,它不属于魔法材料。他弯腰用指尖轻触余烬,细腻的灰粉立刻在指腹留下痕迹。“西德尼!”他突然直起身子,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位法师领主的实力…究竟强到什么程度?”

脚踝有伤的西德尼不安地搓着手,喉结上下滚动,他压低声音说道:“伯爵大人,我不知道他有多强,但亲眼看见那位大人凌空而立,黑袍在暴风中猎猎作响。听闻灰石堡的顶层就是他炸的,从高空往下扔炼金炸弹。那位圣罗兰皇室的成员…也是被他亲手抓回来的。”

书房陷入死寂,只有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巴拉特伯爵盯着地毯上那团灰烬,突然发现其中竟隐约闪烁着几粒幽蓝的星火——这绝不是普通羊皮纸该有的残留物。

所罗门公爵早已通过魔法传讯得知了老对手的挑衅,也获悉了凯萨斯那封意味深长的信件。这位罗兰帝国的老狐狸并未轻举妄动,既没有防范巴拉特公爵的进犯,也没有大张旗鼓追查持有金矿留影的贵族。他深谙政治博弈之道,此刻最明智的选择便是静观其变——他倒要看看,那个年轻气盛的凯萨斯会如何破这个局。

当晨雾还未完全散去,火枫城皇宫的金顶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这是帝国每月一度的大朝会,鎏金殿门前身着银甲的皇家禁卫军如雕塑般矗立,猩红地毯从宫门一直铺到王座之下。帝国财务大臣捧着账簿匆匆穿过长廊,他的丝绸官服下摆扫过刚刚洒扫过的青石地面;几位边境领主在回廊低声交谈,铠甲上的家族纹章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当浑厚的钟声敲响七下时,皇室、十二行省的总督、三大骑士团统帅已悉数到场,连常年称病不出的老宰相也破例出席,整个帝国权力中枢在此刻纤毫毕现。

就在侍从官即将宣布朝会开始的刹那,宫门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一队披着晨露的骑兵疾驰而入,为首的骑士高举着盖有北境火漆印的信筒。原本窃窃私语的朝堂瞬间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投向端坐在火枫木椅子上的所罗门公爵——老人抚摸着宝石戒指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却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封边境急报很快被送到老皇帝面前,侍从官当众拆开火漆,高声宣读。原来,边境的哨所截获了一队伪装成商旅的密探,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数份金矿的地形图,以及一块魔法留影石。最令人震惊的是,搜出一枚巴拉特家族的徽记。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贵族们交换着惊疑的眼神,而几位与巴拉特交好的领主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所罗门公爵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最终落在站在角落的巴拉特身上。这位年老的伯爵一脸诧异,他感觉自己被人当枪使了。所罗门公爵心中冷笑,某人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自己不出面,直接将巴拉特推了出来,同时把他也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关于金矿的真相,此刻也终于浮出水面。原来帝国南方的金矿的确是一座富矿,黄金的储量高的惊人。而现在证据确凿了,所罗门公爵和法师领主瞒报,巴拉特伯爵似乎举报有功。

皇帝缓缓从王座上站起,目光冷峻。他抬手示意侍从官呈上那枚徽记,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章,随即冷笑一声:“巴拉特,那座金矿真的是富矿吗?”

朝堂上的气氛瞬间紧绷,所有人都明白——这场暗流涌动的博弈,终于要迎来一场风暴。

“陛下,我根本没有调查那座金矿,金矿地图和留影石我一概不知。假设是我派出去的人,他们也查清楚金矿的事情了,为什么要跑到边境去?既然边防军抓到了人,那就直接严刑拷打。一枚家族徽章能说明什么?火枫城的贵族谁家没有徽章流落在外面!”

巴拉特伯爵微微躬身,将酝酿已久的想法谨慎道出。他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警觉,指节在袖中不自觉地收紧——这次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凶险。那些被刻意引导的线索、恰到好处的证人失踪,都让他脊背发凉。这绝不只是针对所罗门公爵的局,暗处翻涌的旋涡分明要将整个巴拉特家族拖入深渊。

鎏金皇座上的老皇帝微微点头,突然将目光刺向军务院:“那些密探审讯的结果呢?”苍老的声音在穹顶下激起细微回响。

被点名的官员慌忙出列,官袍下摆竟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随着瓷器的碎裂声,他颤抖着禀报:“陛、陛下…没有审讯结果。那些人企图强闯南境关卡,被边防军当场格杀。”话音未落,议事厅里已有大臣倒抽冷气。

老皇帝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他先是露出困惑的神情,混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继而嘴角扯出一道深刻的纹路——那分明是在笑。这笑容让巴拉特伯爵想起秃鹫盘旋时的阴影,看似迟缓却暗藏致命算计。

死无对证?如此拙劣的手段,倒像是故意要让人看出破绽。皇座扶手上的雕饰被捏得咯咯作响,老皇帝混浊的眼底闪过寒光:有人把他这位皇帝也算计进去了,想让他举起屠刀。

“帝国律法院的人呢?”

老皇帝枯瘦的手指在鎏金扶手上轻轻敲击,骨节与金属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官员们,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刀在石板上刮擦。水晶吊灯投下的光影在他凹陷的眼窝里跳动,将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陛下,我在!”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官员颤巍巍举起右手,绣着天秤纹样的官服袖口滑落,露出了亚麻布里衣。他不是靠血脉跻身高位的贵族,而是三十年一步步爬上来的帝国律法院的院长。大殿角落的熏香炉青烟缭绕,将他佝偻的身影笼罩在朦胧中。

“炸毁一半白骨堡,杀了圣罗兰教会的神官团。焚烧了灰石堡,抓回来了圣罗兰皇室的人,又杀死了十几位大骑士长。”老皇帝每说一个词,指甲就在扶手上刮出一道浅痕,“做出这些事情的贵族,能够享受帝国律法上的什么特权?”

律法院院长枯枝般的手指飞快翻动法典,羊皮纸页沙沙作响。当他抬头时,浑浊的瞳孔里反射着法典上鎏金的特权条款:“有这样功绩的贵族,可以拥有自己的骑士团,拥有五百名私军。马车可以直接进入皇宫,爵位应该直升一级,封地享有二十年的免税权!”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仿佛在宣读某种神圣谕令。

“加封凯萨斯伯爵为侯爵,领地不做变动,领地二十年内免除帝国的一切赋税。”老皇帝嘴角扯出个古怪的微笑,枯黄的牙齿间漏出嘶嘶的气音,“那么关于南方金矿的贫富,不要再翻出来做文章了!”

他布满老年斑的眼皮微微抬起,朝所罗门公爵使了个眼色。那位身着黑金色天鹅绒礼服的公爵立即会意,镶嵌着黑曜石的权杖在地面轻叩三下。

就在这时,皇座后方绣着双头鹰的帷幕无声滑开,一个穿着黑色哑光皮甲的身影如幽灵般浮现。皮质面具覆盖住他的整张脸,只露出两道泛着冷光的眼睛。

面具人走到皇座旁时,老皇帝佝偻着身子凑过去。两人耳语时,皇帝干枯的白发垂落在对方肩甲上,像几条濒死的白蛇。面具人腰间悬挂的菱形令牌随着动作轻轻摇晃,上面用血漆画着皇室密探的蜘蛛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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