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名绣衣使兵分两路,一队四人,往两个方向进发。
眼看已经四下无人,他们从怀中,鬼鬼祟祟掏出了一张图纸。
但是从图纸外层的金箔,能看出却并不是谢胥给的那一份。“你们说,为什么他给我们的图纸,不一样?”
另三个绣衣使也凑了过来,面色复杂:“……到底哪一份才是真的?”
那人顿时一瞪眼:“当然是我们的这份!我们这份是圣君亲赐的!”
其他三人也忐忑:“可是,那姓谢的说了,他这份是贵人给的。”
“那你觉得,到底哪一份是真的?”
圣君和贵人,谁在说谎?
——
“刚才那几个绣衣使。”吕嫣说道,“他们看图纸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你发现了吗?”
吕嫣观察的点,和别人都不一样,那几个绣衣使拿到谢胥给的地图的一瞬间,面上流露的是一种不可遏制的惊讶。
随后他们对着地图看了很长时间,给旁人的感觉像是怕谢胥会画错,可吕嫣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盯着你的图纸盯了那么久,不是因为怀疑你画错,而是……图纸和他们以为的不一样。”
此话一出,郑九脸上已经浮现出不可思议。
谢胥目光幽然看向吕嫣,他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因为每次吕嫣说的都对。
“我知道他们有问题,……所以我才用办法支开了他们。”
借着分开搜索的由头,可以堂而皇之分开行动,毕竟不是自己的人,谢胥不信任他们。
“我怀疑圣君,有别的任务交给他们。”
吕嫣有些诧异,其实她看到谢胥带着一帮绣衣使,却不是京畿衙门的衙役,就觉得很意外了。
印象中谢胥可无法驱使绣衣使。
看那几个绣衣使的态度也是明确的阳奉阴违。
“他们手里应该也有一份地图。”吕嫣说出了猜测。
所以当他们看到谢胥给出的竟然和他们手里的不一样时,才会露出那么吃惊的表情。
郑九忍不住说道:“一个皇陵,怎么还能有两种地图?”
吕嫣淡淡地说:“为什么不能有两种,说不定还有三种,四种。”
郑九哑火了。
他可能真的只适合做一些武力劳动,这种玩脑子的事情,他是真不行。
“贵人要你们下皇陵,和圣君要人下皇陵,目的很显然是不一样的。”
有两种目的,自然就会有两份图纸。
“当年修建皇陵……到底还有多少秘辛?”
这么大的工程,必然牵涉六部协调,参与的人有多少,简直不可预估。
“这里是皇陵,暗道机关无数,给错图纸,就是在拿这些官兵的性命开玩笑。”吕嫣淡淡道。
真的很符合上位者的心态,所有人都是供驱使的耗材。
吕嫣忽然咳嗽了起来,嗓音干哑,她被绑在棺材里就已经滴水未进,又说了这么多话,已经觉得快撕裂了。
郑九似乎想起什么,立刻在腰间摸了摸,把水囊解了下来。
“吕姑娘,喝一口。”
平时习惯了出任务,郑九都会提前在身上备一壶水。毕竟关键时刻水能救命。
谢胥不由眯了眯眼,“你的水囊,喝过吗?”
郑九顿时有些尴尬,连递水的手都一顿。
吕嫣都快干死了,一看到有水,哪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拿:“给我。”
手刚碰到水囊,却被谢胥截胡了,“我也渴了,我先喝一口。”
就看谢胥打开盖子,直接对嘴灌了一口。
然后悠悠把手里水囊递给了吕嫣,“你喝吧。”
吕嫣:“……”
郑九:“……”
吕嫣没有力气再争个一二三了,接过水囊慢慢喝了两口。
清水入肺,确实算救了半条命,吕嫣靠着墙慢慢缓和了一下。
郑九低着头,觉得自己真是好大一个障碍杵在这。
但凡指挥使不需要保护,这里就没他的位置了。
“你被关了多久?”谢胥脸色有些阴沉。
吕嫣不言语。
棺材里无法预知时间,她不知道。只知道跟以前无数次一样。
”我已经习惯了。”
换成别人,被关在棺材里,肯定已经疯了。
谢胥袖中的手已经捏紧,他想起吕嫣绑起自己手脚睡觉。
“你师父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离开皇陵里,去了哪,我不知道。”
只知道,师父留她一命,绝对不是因为顾念师徒之情。
所有的情感,在师父眼里都是笑话。
“吕姑娘的师父,是恶魔吗?”
郑九也算是见过黑暗了,听吕嫣的经历只觉得两眼一瞎。主要是吕嫣还口口声声叫那人师父。
“恶魔?”谢胥冷笑,“你可太看得起恶魔了。”
恶魔跟你做交易的时候,多少还会施舍点什么,兔头人有吗?
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无人生还。
吕嫣不想谈论兔头人,避开话题道:“如果那几个绣衣使真的被安排了别的任务,那么,他们应该不会按照你给的图纸去走。”
这就很有意思了,另一份图纸,会怎么标识这座皇陵,而一直隐藏在贵人背后的圣君,这波又想做什么。
“那不是更好,”谢胥幽幽看着吕嫣,“有他们打头阵去以身试毒,这座皇陵有什么秘密,他们自然会替我们找出来。”
坐收渔翁之利,谢胥向来擅长此道。
不管圣君还是贵人,他们背后的秘密,他最终都会弄清楚的。
吕嫣这才目光一点一点慢慢看着谢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了破案,不惜把自己当鱼饵。”
就和白鸦村那次一样,谢胥孤身一人就敢闯长寿血宴。
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可这次跟白鸦村不一样。”
这里也不是白鸦村。最重要的是,常在河边走,一定会湿鞋。
谢胥居然露出一丝微笑:”可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从过去到现在,无论是什么‘笼子’……我最后都能出去、不是吗?”
无论哪一次,看似绝境死地,铁链锁身,谢胥都完好地走出去了。
这次也不会例外。
不出意料,吕嫣在听到谢胥提到“笼子”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微微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