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莫小七的悬浮椅灵活地绕到伽罗前面,电子屏上跳出一个(???)的表情:“你们俩不对劲~”
伽罗耳尖微红,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融化在唇齿间。
莫小七高清传感器捕捉到:当伽罗说出“救命恩人”这个词时,他的瞳孔扩张1.8毫米,心率提升15%。
这些生理反应与数据库中的“人类心动性谎言特征”高度吻合。
这些数据被它悄悄存进三级加密文件夹,命名为《关于人类口是心非行为的研究样本-第107号》。
“你们人类真奇怪!”莫小七的机械臂夸张地挥舞着,“太矛盾了。”
“奇怪?矛盾?”
“明明会产生强烈的荷尔蒙反应,却要编造各种借口。”莫小七的电子屏切换成学术报告模式,“根据我的观察,这属于典型的‘情感认知失调’现象。”
伽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什么也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
想起自己对小心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些带着绝对心意却始终隔着一层薄纱的言语。
从未明确表示过自己的心意,就像...就像害怕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你是怎么得出这结论的?”他轻声问。
莫小七的存储器发出轻微的运转声,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情感数据库比对结果显示...”
画面中闪过一对对身影:
莫瑞斯站在实验室里,指尖轻抚林溪的照片
齐末在伊讼的病房前守了整整三天
琳博士独自销毁写给莫瑞斯的所有未发送信件
“共十七组样本。”莫小七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最特别的是琳博士的数据...”
投影定格在一段加密日志上:【得知他有爱人那天,我把培养舱温度调低了5c。这样眼泪结冰的速度,就能追上心痛的速度。】
伽罗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
那是小心曾经摩挲过的地方,他突然明白莫小七说的矛盾。
喉咙发紧。
他想起自己无数次说出的话都带着绝对的心意。
可却未曾真正说过自己的心意。
“人类的心...”莫小七关闭投影,电子屏变成柔和的暖黄色,“真是最复杂的程序。”
走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远处传来实验舱启动的嗡鸣。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莫小七的悬浮椅升高到与伽罗平视。
“你们人类最擅长的,就是把最重要的话咽回去。”
在那片昏暗中,伽罗轻声问道:“你觉得...我该告诉他吗?”
莫小七的悬浮椅轻撞他肩膀,电子屏上跳出一个大大的(? ??_??)?:“根据我的数据库显示——”
“不说出口的告白,成功率永远是零。”
伽罗给不出回应,指尖陷进掌心。
他眼前闪过小心记忆里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黏腻的视线,显露于表的肮脏欲望。
“这样已经很好了。”他最终说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露出一个莫小七数据库里归类为“勉强微笑”的表情。
“能站在他身边...就够了。”
莫小七电子屏上的表情变成了无语。
“你知道吗?”机械音轻得像羽毛,“人类还有一个共同点。”
“总是擅自替对方做决定。”伴随着这句话,它的机械臂突然指向伽罗身后,“为何不问问当事人呢?”
伽罗猛地转身,鞋子与地面发出摩擦声。
小心和齐末不知何时已站在走廊转角处,走廊的光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阴影。
“小心...你什么时候来的?”伽罗的声音干涩得可怕。
“从你说‘已经很好了’之前。”小心停在原地,暗红色瞳孔在阴影中微微发亮。
他的脸上此刻竟带着几分伽罗读不懂的情感。
伽罗低下头,鞋子碾着地板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不敢直视那双眼睛,怕从中看到哪怕一丝厌恶。
“都...听到了?”
“嗯。”小心突然上前两步,又在即将触碰的距离停下。
这个微妙的距离让伽罗的心脏揪紧
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味道,却又远得像是隔着一整个永夜。
“小心,我…对你…”这话他始终说不出口。
一旦说出口,关系变得恶劣,将再也无法逆转。
“伽罗。”小心轻声唤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伽罗依旧低着头,终究还是害怕…
齐末站在原地,白大褂的衣角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他望着相对而立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转身离去时脚步沉重得像是拖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莫小七的悬浮椅悄悄后退,却在转角处撞上一堵人墙。
它抬头看见齐末通红的眼眶,电子屏瞬间弹出(⊙?⊙)的表情。
“让开。”齐末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过金属。
“你不会又想到伊讼了吧?”
齐末突然暴起,一拳砸在墙面上。
鲜血顺着指关节滴落,在地板上绽开刺目的花:“我想他?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莫小七调出数据库。
“你有无数次下手机会。”莫小七的机械臂指向投影。
齐末的冷笑凝固在脸上。
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鲜血不断滴落。
“那是因为...”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直接杀了他太便宜...”
“不!”莫小七的机械音突然拔高,“你还在爱他!就像莫瑞斯爱着林溪,就像此刻的他们——”
“随你怎么说。”齐末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指尖残留的血迹在地面拖出一道断续的红线,“反正我是恨他的。”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刀,反复割开早已溃烂的伤口。
莫小七的电子屏暗了下去,选择了沉默。
它看着齐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伊讼对齐末的伤害,从来不止是肉体上的。
那份所谓的“爱”,从一开始就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接近齐末,不过是为了窃取西区的核心数据。
甜蜜的耳语里藏着刀,温柔的触碰里淬着毒。
他害死了琳博士的妹妹。
那个总爱在实验室养花的姑娘,死在数据泄露引发的爆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