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人总是在各种时刻展现出自己倒霉的天赋,就连周祗都不得不佩服。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周祗连忙站起身,结果没想到多走了两步又踩到了顾岫玉的脚,她便下意识就推了他一下。
顾岫玉劲大,周祗又没站稳,于是被推得跌跌撞撞后撤了两步再一次坐到了刚要起身的秦时希的怀里。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你我看我看你,一时之间都失语了。
“你们俩……”陈瑜连吐槽都有点找不着北了,就这几秒钟不到一分钟内所发生的事情吐槽点实在过于密集了。
“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呢?”程西洲蹲在二人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微笑着看向周祗,“哇哦,可惜我没有相机,不然肯定要拍给谢方宁看看。”
周祗白了一眼程西洲,还没开口说话就被秦时希推了一把。对方急于自证:“我可是直男!”
“?”周祗站稳之后上下扫了一眼秦时希,疑惑开口,“你是觉得,我能看得上你?”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真不是我吹,就我这张脸……”
“好了。”陈瑜打断了周祗的自恋时刻,“我们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吗?”她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应援棒,“我就这么一个光源,这玩意撑不了多久的,你们确定要这么浪费时间?”
他们掉下来的空间十分狭窄,六个人也不算胖,往这里面一戳,基本没什么多余的空间了。
“从这走?”孟朔身侧正好有个铁门,门半掩着,“这有血。”他弯腰,想凑近看看,但光源实在太暗了,他根本看不太清。
周祗也凑了过来,拿着应援棒的陈瑜三步并作两步也站了过来。光源一靠近,基本就能确认了。
“是血,还没干。”周祗摸了一下门把手上的血迹,甚至还带着温度,“只比我们早了一步……阿加雷斯吗?”
按理来说,受了伤还能来这里的大概率是他。
但周祗并未急着追上去,而是接上了刚落地时程西洲说的那句话:“你说这地方很潮湿?”
程西洲耸肩:“你自己看墙壁,水珠都渗出来了。”
正如他所说,这不大的地方四面墙壁上都隐隐渗出了水珠。什么样的地方墙壁上会渗出水珠?那应该是十分潮湿的地方。可是这个城邦已经干旱了好多年了,即便宫殿这种贵族生活的地方有水资源,那也不可能会达到这种程度的潮湿。
周祗抹了一把墙壁上的水珠,凑到了鼻尖下闻了闻,然后一脸思索的模样。
“有什么问题吗?”陈瑜也凑了过来,“闻出什么气味了?”
“没啊。”周祗摇头,“就是什么气味都没有闻出来,才觉得奇怪。”这个地方能给到的信息仅此而已了,他率先推了门就往里面走,“没什么好看的了,进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位公爵大人吧。”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跟在了周祗后面,顾岫玉吐槽开口:“不是你自己挡着门不让我们走?还指挥上我们了。”
“是是是。”周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陈瑜,你走我旁边。”
秦时希自觉走在了队伍最后面,一方面是怕重蹈覆辙,至于另一方面……他抿了抿唇,看向左前方的孟朔:“你怎么不走前面?”
知道他什么意思,孟朔‘哼’了一声,他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指尖捏着自己的身份卡:“太挤了,我不喜欢。”
秦时希笑笑,没再接话。在场的几个人,除了他,其他都是各个有名的公会里的佼佼者。这些有能力的上位者都是有自己的脾气的,不好相处也很正常,这些事情他心里早该有数的。他千不该万不该,以为自己跟周祗这样的角色搭上关系了就好像已经融入了这群人里面。
事实上呢?
他也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几人走了数十步,眼前便豁然开朗,只是,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孟朔和秦时希被挡住了,两个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抻长了脖子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头是一间偌大的房间,三面墙边堆砌了不少的酒桶,有的酒桶甚至被打翻在地,鲜红的酒液渗入黄色的土地,如鲜血渗入地下一般。而阿加雷斯则是抱着一个方形的华贵盒子,倚着墙角瘫坐着。
没了那些拥护他的仆从,阿加雷斯倒也没有想象之中的落魄之感,却有些颓废之意。他的身侧还站了另外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黑皮男人,那人一手执枪,垂眸盯着阿加雷斯。
听到了动静,二人皆看向了周祗几个人。阿加雷斯挑眉,轻笑了一声:“你们的动作倒是挺快。”大概是受了伤的缘故,他说话有气无力的,声音也不算大。
周祗不认识那个执枪的黑皮男人,见那二人之间相处融洽,自然就把他们的关系想到一块去了。只是还未等他盘算出说话的艺术来,阿加雷斯又开了口:“看来,我今天的运气是倒霉透顶了,又是你格尔又是这群人,活……也活不下去了。”
这话就很明显了。
可周祗没接话,这种时候先开口的人反倒会暴露过多。
格尔垂眸盯着阿加雷斯:“你就没别的话可以说了吗?阿加雷斯,你弑君在先暴政在后,为何死到临头之时却连一丝悔改之意都没有?!”他的愤怒与阿加雷斯的镇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旁人的视角看来,陷入绝境的反倒像是格尔。
“悔改?我为什么要悔改?”阿加雷斯不明所以,他的视线从格尔身上转到了周祗身上,他问周祗,“你也觉得我有什么事情需要悔改吗?”
都被点名成这样了,再当个默不作声的旁观者就多少有点刻意了。
周祗的脸上堆上了笑意:“作为高位者,公爵大人自然没有需要悔改的事情。”而后,话锋又是一转,“只是,作为这个城邦的一员,公爵大人似乎没有做对任何事情。”
“哈哈哈哈……”阿加雷斯大笑出声,他的脸枕在了手中的盒子上,“对与错难道不是相对的吗?站在你们的角度那叫错,站在我的角度就可以是对的……你们觉得我独占水资源是错,可若是我将那些所剩无几的水资源分给整个城邦的人,又能撑得了多久呢?哈哈哈,算了,你们都太愚蠢了,听不懂的……都听不懂。”
阿加雷斯的笑声回荡在了密室里,带出了丝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