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两人走后,齐玉璇就找来了兰心,让她去打听打听,魏青青说的烟花是什么事情。
她就说昨日为何一直心神不宁,果然还是出事了。
而且,齐隽竟然也瞒得死死的,一句话都不曾与她透露。
只是,这件事已经是皇帝亲口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了,一直过去了三日,齐玉璇问起,兰心都没有查到一丝蛛丝马迹。
这三日,齐玉璇的月事来了。
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之前在慈宁宫吃的那碟子糕点影响,这回她的月事疼得厉害,好几个太医来诊治开药,都不见好。
已经是第三日了,齐玉璇还是病恹恹地躺在榻上,整个人裹着被子不想动。
她如今是皇后了,身上有一点病痛都会让整个皇宫噤若寒蝉,也因为这月事,第二日的宗亲拜见、第三日的回门都推后了。
齐玉璇蜷缩在柔软的蚕丝被褥中,柔软顺滑的发丝根根披散着,一张憔悴的小脸看上去几乎成了透明色。
齐隽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心疼坏了:“玉璇,你现在如何了?”他摸了摸她露出来的小手,又看向一旁的兰心和碧穗:“皇后服药了吗?”
两人忙不迭点头:“太医开的药娘娘都吃了,可还是不见好转,娘娘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寻常再过两日左右就干净了,裴太医说,这疼只能慢慢调理着来,平日里再用些滋补的汤药对症调理。”
皇帝亲自问起,她们两人也不敢藏着掖着,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个精光:“裴太医还说,许是之前,娘娘吃了太多糕点中的避子药,这次反应才会格外大些。”
齐玉璇拉了拉他的手:“没有的事,别听她们说,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从前来月事也是这样……”
碧穗:“哪儿有?娘娘从前只会疼第一日,后头就……”
“多嘴!”齐玉璇扫了她一眼。
她将银铃送去了慈宁宫,又召来了那个厨子,对于太皇太后这个长辈来说,已经算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太皇太后不慈,皇后入宫第一日就在长乐宫安插眼线、还手段拙劣被识破,在宫中丢尽了脸面。
若还得理不饶人,在齐隽面前说是因为那避子药才月事疼的,未免也太贪得无厌,有上眼药的嫌疑。
齐隽攥着她的手,剑眉微动,纤长的眼睫轻垂,“我知道你已经将这件事处理地很好了,可是你不能白白受罪,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我来料理。”
齐玉璇:“不可!修远,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这次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都是先帝贵妃留下的余孽危言耸听罢了,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年轻帝王压下双眸中一闪而过的野心,眼见漂亮温和又难掩苍白憔悴的妻子还在试图说和,他语气极尽轻缓:“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是我的皇祖母,我有分寸,你别担心。”
“你再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他双手绕过齐玉璇的肩头和膝窝,轻松将人从贵妃榻上抱起来,一步步往床边走。
看见这一幕,殿中的宫人们唇角带笑,都默契十足地退了出去。
面对皇后,皇帝总是格外有耐心,这几日里,哪怕皇后身上有月事,皇帝也还是夜夜与皇后同塌而眠,别说找其他女人了,就是去偏殿睡的念头都不曾有。
更别说皇后疼得厉害,每日里提不起精神,皇帝在前朝忙得脚不沾地,也必会回来与皇后一同用午膳、下午再抽空过来看望一番。
皇宫之中,几乎所有宫人都意识到,新帝登基时说的此生只有皇后一人似乎不是作假。
大长公主没能等到女儿的回门,只等来了宫人的一句身体不适、腹痛不止,她焦急地在府里等了两日,还是没忍住,亲自跑了一趟宫里。
这才成婚几日?玉璇怎么会疼得连回门都顾不上呢?
她的进宫折子递到齐玉璇面前,她还在强忍着疼,熟悉宫务。
宫中大大小小几十座宫殿、伺候的宫人没有上千也有大几百,其中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厘清的。
其实这会儿还好,毕竟后宫之中没有别的妃嫔;先帝的太妃们没了奔头,料理起来也简单,几个弟弟妹妹们,五皇子和六皇子已经提前封了郡王,预备着等半年后王府落成就出宫,七皇子身边人员简单,几个公主都出嫁了,宫中只剩下敏英,有太后的亲信照拂,都用不着齐玉璇操心。
唯独让她头疼的就是那些宗亲和采买之事。
齐国历经几百年,皇亲国戚不说遍布朝野,也在经年累月之下,达到了一个叹为观止的数目。
近的比如先帝的手足,就有十几个,他们又不事生产、无需操心生计,短短几十年时间生了上百个孩子,孩子又生孩子……爵位、月奉和赏赐年年攀升,国库每年都得拨一大笔银子养着这些闲散的宗亲。
采买亦然,如今皇商的位置已经重新落到了赵家的头上,他们倒是老实巴交,一副皇家给生意做、他们必定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恭敬态度,只是这宫中负责采买一事向来由内务司全权负责,内务司里也是鱼龙混杂,什么关系的人都有,谁都想趁机捞一笔,还是两头捞。
赵寅臣和赵眉兄妹俩还在回京的路上,书信倒是一封封寄的勤快,齐玉璇不过看了一两回,就明白过来内务司的乌烟瘴气,也是个令人头疼的地方。
听到母亲要入宫探望,齐玉璇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万一母亲看见她这幅样子,不说大发雷霆,迁怒整个长乐宫肯定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会牵扯出太皇太后的事情……母亲大约是身份高了,头上没人桎梏了,便越发横行霸道,她有时候都为母亲冒犯皇帝的那些话而感到汗颜。
只是拒绝的话一开口,兰心就犹豫着上前道:“娘娘,您回门就没回去,这会儿又拒了大长公主,难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若不然,奴婢等人给娘娘梳妆打扮一番,好歹先让大长公主见见您,平复了思念之情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