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寒铁衣,何倪,葛费三个人举着火把,押着四个大王下山。
这四个人也吃了解药,所以吃得饱饱的,下山的时候蹦蹦跳跳,还非常有礼貌,一路问候三个人的老祖宗。
落到山脚,府尹贺宗文突然从黑暗中跳出来,他的后面,来了五十多个老弱残兵,或手执柴刀,或肩负麻绳,样子很像去上山砍柴。
见了面,寒铁衣将山上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府尹,最后说:“府尹大人,这四个人是山大王,金银财宝不知藏在哪里,带回去要严刑拷打。”
府尹四十多岁,颏下有须,面容清癯,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之人,他先是吩咐手下上山押人,后感叹道:“孙少侠真英雄也!单枪匹马勇闯匪窝,辛苦了,辛苦了,本府尹定向朝廷奏请孙少侠战功。”
“大人,咱边走边聊,别耽误时间。”寒铁衣前头带路,回看府尹有跟上来,便说道:“大人,金银财宝别着急,明天慢慢再来掘地三尺。还有,我不喜功名,这些功劳全是你的;剿匪之事,千万千万别牵扯上我,否则我跟你急。”
贺宗文呵呵笑得合不拢嘴,弯腰拱手道:“少侠淡泊名利,真是世所难有,这事搁下暂时不谈。少侠,他四个人怎么老是怪叫?得了什么重疾吗?”
正是因为远远听到山寨头目的惨叫和恶毒咒骂,府尹贺宗文才敢出来相见,不然他也担心孙琴心与土匪们里应外合。
“他们没有重疾,身体健康得很,回到府衙你要狠狠的揍,别客气。”
寒铁衣答非所问,贺宗文却是呵呵陪笑。两人一路交谈,一路翻出两座外围山丘,山外,停了好一溜牛车骡车,有五六个老兵在看守。
待到天微亮,后头的老兵牵着一长串湿漉漉的土匪出来,嘴角被打得肿胀,想来这是嘴臭的下场。
贺宗文捶着酸软的双腿坐上骡车,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凯旋回城,间中,已有老兵偷偷告诉府尹山上没搜到钱财,府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进得‘五关’城,时已至午间,府尹早已安排下人先回去,整顿宴席,好好酬谢孙少侠这个英雄。然而寒铁衣他也在做小动作,偷偷取下四匪首颈后绣花针,并将自己的原计划通过何倪、葛费两人悄悄传达;四匪首恍然大悟,踏马的,这个军师戏做得也太逼真了吧?不由得心底里是又佩服又感激。
府衙门口,贺宗文邀请寒铁衣入后院用膳,五十多个衙差则押送山寨土匪进监狱,准备择日再审。
就在这分道关键时刻,四个土匪头子突然发难,挣脱绳索,各抢了一把破刀。苗恭昌挟持府尹,苗喜昌一刀劈向寒铁衣,喉管裂开,鲜血拼溅,一命呜呼;苗发昌跑去割三百多个手下人的绳索;四当家苗财昌持刀喝令衙差们蹲下,等到山匪们挣脱绳索,反过来将衙差们绑住。
四兄弟一气呵成,同时行动,一丝都没有拖泥带水,轻轻松松将局面扳转。大当家苗恭昌刀架府尹脖子上,一声暴喝:“我们要钱要粮,配合饶你们一命;不配合,像杀那个内奸一样绝不留情。”
暴喝声中,苗恭昌推搡着府尹入内堂,三百多个土匪彻底从整惊中清醒过来,拿出以往抢劫的经验:一部分人关押危险分子,一部分人控制骡车,大部分人跟着首领入庄翻箱倒柜。
虎胆英雄寒铁衣倒在血泊中,其惨烈场面府尹贺宗文是亲眼所见,不禁唏嘘,眼看功名富贵到手,还没来得及享用便命丧黄泉。唉!自己可不想死啊!钱财乃身外之物,先保命要紧,他日巧立几个名目,雪花银子还不是哗啦啦进账?
府尹被要挟推搡着进入内院,衙差亦被关进府内空房,何倪、葛费两小子跟着进去发横财。这个时候,两小子可不敢不跟着兄弟们沆瀣一气。
府衙门口,只有一个躺在血泊中的寒铁衣,血腥味很快吸引来成群苍蝇,绕着血滩嗡嗡旋飞。寒铁衣微微睁开眼睛,右手从胸口移开,套回衣袖,手中拿着的血浆包装进衣兜,一撑身站起,闪到角落,抹净脖子上狼血,快步出城而去,继续往东回梨窝村。
至于整个山寨的土匪,全部在昏迷中被喂了毒丸,七天后便会七窍流血全军覆没。这帮土匪在府衙里抢到的金银,寒铁衣有指点他们埋藏的地方,这个会不会照做,就不敢确定了。
出城十余里,路旁闪出三个少女,拦住寒铁衣去路,跪下口喊恩公。
寒铁衣看她们背着的二十斤糙米,皱了皱眉道:“想跟我是吧?你们无家可归是吧?说真的,我不想带着你们,但旅途寂寞,陪着走几程也无所谓。”
话在说着,脚步却一刻没停,快步流星往东走。
人都走出几百米远了,三女才咀嚼出话中意思,快步追上去:恩公,等等我,等等我呀!
九座边城,每城相距约五百里,徒步而行,非一日可至下城。当晚寒铁衣与三女露宿荒野,经过交谈,她们仨是三姐妹,分别叫花若瑶,花若涵,花若萱,十八、十七、十六,真够可怜的,三姐妹都被抓上山去,父母被山匪砍死,又无兄弟,带着三十两银子,就算回到家中也会被恶霸欺凌。姐妹仨商量,不如就在路上等上几天,也许有缘再碰上恩公。果不期然,这缘分还真够浓稠,茫茫人海这都没有被稀释掉。
晚上吃的是竹筒饭,虽没有佳肴,但三姐妹咽着干饭却很开心。寒铁衣许诺:带她们到内地,买田买屋给她们,再往后的路就要自己去闯了。
三女道:跟到恩公所在的县城就不再跟。
寒铁衣说:你们的小脚丫,要是能熬过万里路,那就是女中豪杰。
然后,吃完饭闲来无事,四个人排起了年龄大小,寒铁衣竟然比花若萱还小一个月,气得寒铁衣脚踢泥块,三女却笑得乐乐呵呵。不过并不敢放肆叫他弟,口上还是恩公恩公的唤。
就在彼此关系越来越融洽之时,寒铁衣突然说要去小解,两刻钟之后回来。
两刻钟?吓了三姐妹一大跳。
遁入黑暗中的寒铁衣,浮身万米上空,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全身散发出蓝幽幽的光芒,像北极光,很诡异。
“算你识趣,懂得上来送死。”来人约摸二十岁年纪,若不是脸色泛蓝,也挺俊气。
“为何如此说?哪里冒犯了你?”寒铁衣问。
“没有理由,我是专杀穿越者的职业户。穿越者通通狗屁不通,弄得穿越界乌烟瘴气,我看着就恼火。”来人双手抱胸,一副桀骜不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