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
郝友其仰起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她呢？”
他眼底泛着红，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痛意，一时竟说不出第二句话。
“我是她哥哥，你相信我，小其……”
他说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又像在说服自己。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如雨滴落进静谧的房间，瞬间将两个小女孩从克洛漫天暴雨里拉回现实。
苗念猛地一颤，手不自觉地按住后腰，慌忙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再抬眼看向方梓，眼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光：“哎呀，是其哥。”她踮脚凑近门边，压低嗓音，“我去跟他说两句，姐姐。”
方梓坐在床沿，嘴角微扬，没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
门开了条缝，苗念扶着门框站稳，眼眶红得格外明显。
“其哥，你打完比赛啦？”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郝友其拎着饭盒，立刻捕捉到她眼角那点湿意。“怎么哭了？”他问得急切，语气却不重，反而有种小心翼翼的温柔。
“没有！”苗念连忙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飘忽，“刚刚听故事呢！”
郝友其没信，但也没追问，只是默默把饭递过去，动作熟稔得像个老父亲：“你和方梓姐的，吃了歇会儿。止痛药记得看清楚再吃啊，别乱来。”
“知道啦~”她接过饭盒，声音轻快了些，可眼尾仍挂着未散的潮气。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指腹温热，带着刚结束比赛后的汗味，却莫名让人安心。“听啥故事啊？听哭了都？”
他蹲下来一点，和她平视，目光沉静，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方梓适时开口，声音清亮中透着笑意：“听你俩的爱情故事呢！某人当年刚开始对念念那可是太可恶了~”
“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还难受？”郝友其打断她，语气半真半假，眼里却浮起一抹旧日的疼惜。
他看着苗念，认真问：“真哭了？”
苗念扯了扯他衣角，声音细若蚊呐：“没有啦，方梓姐逗你的。”顿了顿，她忽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下午是不是还有一场？”
“嗯，打莫罗。”他点头，语气轻松。
“加油！”她用力点头，“好好打，听见没？”
“行。”他笑着应下，忽然俯身贴了贴她的脸蛋，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额头，“晚饭跟我吃？”
“好~”她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单纯又明亮。
郝友其望着她，忽然不动了。
他没走，反而微微张开双臂，姿态放松又自然，像在等一个拥抱，也像在确认某种归属。
苗念愣了一瞬，眼睫微颤，随即抿起唇角，漾开一抹羞涩的笑意，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耳畔：“方梓姐在里面呢……”
郝友其挑了挑眉，眸光一弯，低笑出声，嗓音沙哑又温柔：“我知道。”
“那你们也可以当我不在啊～”
方梓一手比了个“嘘”的手势，眼里满是促狭。
苗念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郝友其一眼，却又藏着几分撒娇的甜意。
郝友其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一个无声的邀请。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踮起脚尖，轻轻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
“可以了吧？”她低声问，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郝友其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顺着柔软的发丝滑过，语气宠溺又认真：“把饭吃了，再吃药。”
他顿了顿，目光温润如初春的溪水，“我回去了。”
“嗯~”苗念应得轻快，目送他转身离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才缓缓收回视线，嘴角却始终噙着笑意。
方梓一瘸一拐地挪动着受伤的脚踝，一边揉着肿胀的关节，一边抬眼斜睨着苗念，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看够了吗，小师妹？师姐我还能不能吃饭了？”
苗念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打包袋，利落地关上门，动作干脆利落，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声音甜得像刚出炉的糖霜：“能！能！能！当然能啦！”
两人刚拆开饭盒，香气还没飘散完，门又响了。
“谁啊？”方梓皱眉，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问。
“我。”门外传来低沉清朗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苗念猛地瞪大双眼，像被惊到的小鹿，手忙脚乱地捧起饭盒往床边一缩。
“德岐哥？！”她压低嗓音，声音里满是惊讶和一丝藏不住的慌乱。
方梓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头拧成结，忍不住低声嗔道：“你干什么？”
“我……我降低一下我的存在感嘛～”苗念嘟囔着，“不打扰你俩发展。”
方梓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蹦跳着朝门口挪去。
苗念则捧着饭盒，小心翼翼地蜷在床沿，只探出半个脑袋，眼神亮晶晶地盯着门口，像是怕错过什么重要剧情。
门开了，德岐站在那儿，手里拎满了袋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方梓脚踝上时，微微一顿：“你好点了吗？”
方梓靠在门框上，一手撑着，另一手比了个“oK”的手势，语气轻松：“还行，就是比昨天肿了一点点，不碍事。”
他点点头，把东西递过去：“给你和念念买的牛扒，还有些零食——你之前爱吃的那种，还有饮料。”
顿了顿，他低头看了眼她的脚踝，声音放得更柔了些：“我帮你拎进去？”
方梓点头，顺口问：“念念方便吗？”
“方便！非常方便！”苗念从床角探出身子，像只刚睡醒的小猫，眼睛亮得发烫，嘴角翘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其哥说给你们打了饭，我就没买饭了，顺路买了牛扒和零食，还有你爱喝的那种气泡水。”他顿了顿，略显局促地搓了搓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方梓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苗念身上，轻轻拍了拍门框：“回去睡会儿吧，你们下午四点比赛，也就只能眯一会儿了。”
苗念眨眨眼，忽然抬起手，朝德岐招了招，“德岐哥，下午比赛加油哦！”
“好。”德岐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试探。
“那个……晚上你们·····”
“晚上我跟其哥吃饭！”苗念立刻接话，眼睛一亮，像只灵巧的小狐狸，嘴角弯起狡黠的弧度，“你要是担心方梓姐，就送她那份饭就行啦！不用送我的~”
德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脸上浮起一抹释然的笑：“好！”
可就在转身前的一瞬，他悄悄朝苗念竖起大拇指，指节轻轻一弹，像是无声的夸奖；又抱拳一礼，动作虽小，却真诚得让人心里一暖。
待德岐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方梓才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戳了戳苗念额前那缕没梳好的碎发，语气里带点调侃：“你这小脑袋瓜子，想干嘛？”
苗念不躲不闪，反而眨巴着一双水润的眼睛，：“哎呀，这不是有人给你送晚饭嘛，多贴心～而且，”她凑近一点，压低嗓音，“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德岐哥说，其实你根本没有男朋友？”
方梓闻言一怔，随即翻了个白眼，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力道不大，却带着点嗔怪：“我为什么要跟他说？他又没问，再说……”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上，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他哪有你家其哥成熟？我年纪还比他大两三岁呢，现在这样也挺好。不用解释，也不用刻意靠近，挺自在的。”
她说完，懒懒靠回枕头，眼神清亮却不失温柔，却自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