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新上任的父母官,江明远正好有心深入田间地头,了解乡间农户的生活。
他爽快应下了顾喜喜的邀约。
于是顾喜喜、吕晶为向导,带江明远出门散步。
麦子地、果园、花池渡背靠的大山、村里历代使用的灌溉水渠……
江明远皆一一看过。
他看到花池渡村小麦丰收的盛景,听了农户们的喜悦。
他看到果园间作,还有不同的模式可供选择,每家种植户各得其所。
他站在山脚下欣赏了物产丰饶的群山,听了顾喜喜说灌溉系统的改造计划。
江明远的心也随之激荡不已。
“喜喜妹子,这些情景如今还只在一个花池渡村内。”
“若展开到十里八村呢,若扩展到整个西北,乃至大业朝全境呢?”
他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吕晶笑道,“江大人所说,正是我们喜喜想实现的,嗯……叫……”
她努力回忆起来,“哦,叫做理想!”
江明远望着延伸到远方的金黄麦浪,脸上是希冀的笑意。
“理想啊……”
“很好的词。”
“那就让我陪你一起实现吧。”
至少他还有资格为她做这些。
顾喜喜含笑点点头,“我愿以同等相报,助子初兄实现您在西北时光里的抱负。”
以江明远的才华、能力,在青田县当个小小县令必定只是起步而已。
青田县困不住他。
恐怕将来西北也盛不下他的羽翼。
所以顾喜喜暂时能承诺的,也只有眼下。
未来之广阔,谁又能说得准呢?
最后一站,品兰居。
江明远自己提出的,想去拜访宋青山老先生。
一则,同为读书人,宋青山又是本地出名的先生。
二则,宋青山曾在青田县县学任职,乃是官身。
如今江明远接任县令,难得来到花池渡村,于情于理都应登门。
踏上田垄时,顾喜喜脚下一歪,差点摔倒。
吕晶、江明远下意识都伸手去扶。
江明远动作更快些,手臂从顾喜喜背后撑了一下,好让她借力站稳。
期间手掌未张开,身体也保持了稍许距离。
举止十分的君子。
可偏偏从后面远处看,就像顾喜喜倒在江明远怀里,而江明远伸手揽顾喜喜入怀似的。
吕晶给自己拍心定睛,“还好没摔着,吓我一跳,多亏了江大人眼疾手快!”
顾喜喜自己也松了口气,向江明远道谢后,说,“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走上坚实的土路。
顾喜喜忽然又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
她猛然扭头看去,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奇怪了……
品兰居,宋青山夫妇热情地迎接客人。
一行人入内,关上了大门。
此时已日落偏西。
玄衣男子负手立于浓密的树荫下,视线却没有冲着品兰居。
而是犀利地射向土地庙旁边的隐蔽拐角……
江明远与宋青山相谈甚欢,难负盛情地留下吃了晚饭。
不过最近天黑的迟了。等他出村时,天色刚刚擦黑。
顾喜喜、吕晶回到家都有些疲惫。
张婶和石头没在家。
桌上留了字条,石头写的。
提前得知她们今晚不回来吃饭,正巧老郎中有个病人情势不乐观,需要整夜看守,也不回来。
张婶就带石头去秦大嫂家串门了。
吕晶说,“我早上收的衣裳还没叠起来呢,你先去冲澡,等会儿换我。”
顾喜喜本就不擅长说话,今日说的太多,此刻已经不想开口。
她点了点头。
昨日换下的里衣,张婶洗过就挂在绳子上。
夏季晒了一天,自然已经干透了。
顾喜喜懒得回屋另取,就顺手拽下来,走进了浴室。
白天晒的水温温热热,洗起来很舒服,只是简单冲澡足够一家人用的。
顾喜喜冲过之后感觉舒服了许多。
出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屋里没点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乎乎的。
不过眼睛适应了黑暗,倒也不碍事。
顾喜喜随手将今日穿过的外衣仍在盆里,走向自己的屋子。
最近热起来了,里衣也是夏季款式,上衣坎肩,亵裤只到膝盖。
面料是白色薄绢,虽然不透,却因柔软丝滑,行动坐卧时身形显露无余。
平时石头在家,顾喜喜当然不可能在院子里就这么穿。
只有夜间在自己屋里才敢这般。
不过今日特殊,让她有机会偷个懒。
顾喜喜进屋关门,松松散散地走向桌子,准备点灯。
窗边光线最亮,她很容易摸到了火折子。
油灯燃起,眨眼间照亮了室内。
顾喜喜放松地吁了口气,看着满桌的东西,决定今日先休息。
她转向自己的床,猛地瞳孔收缩。
“你!”
“慕南钊?”
可能因为心里模模糊糊有所期盼,顾喜喜只是惊讶,并没被吓到。
她走向他,边抱怨道,“你何时回来的?”
“又不声不响搞突然袭击,我进屋了你也不说吱一声。”
“还好我胆子大,要是张婶,非得被你吓出个好歹!”
慕南钊就坐在床边凳子上。
可不知为何,他神情怪异,撇开脸始终不肯正视顾喜喜。
“谁知道你一回家,不等进屋就先去冲凉。还……”
“还穿成这样……这样就跑出来。”
虽然身处黑暗中,慕南钊还是隐约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正当他陷入为难,犹豫该如何出声时,顾喜喜已经点了灯。
顾喜喜一呆。
下意识低头看去,胸口两只小兔隔着薄薄的衣料,形状凹凸一览无余。
她惊呼一声,立刻环臂捂住。
吕晶隐约听见动静,从西屋出来问,“喜喜,你叫我了吗?”
顾喜喜怕吕晶过来,更加尴尬。
慌忙对窗口喊了声,“没有,我就是不小心踢着凳子了。”
吕晶不疑有他,“哦,那你小心点儿啊。”
顾喜喜又应了一声。
外面总算安静了。
顾喜喜心脏砰砰狂跳,脸如火烫,不敢看慕南钊。
她力图镇定,打开箱子扯出件衣裳穿了,实际根本连颜色样式都没看清。
“你……你……”
顾喜喜咬了咬牙,终于是羞愤道,“你们世家子弟不是最重教养吗,”
“这是姑娘家的闺房!你不请自入,还不声不响不点灯就坐在这!”
“你还有脸怪我穿的什么?!”
看慕南钊依旧侧着脸。
顾喜喜缓了口气,“你其实什么都没看到,对不对?”
慕南钊犹豫了片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