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齐王府的产业,总有些麻烦。
不是库房着火,就是有人上门捣乱。再不就是店里的伙计卷银子跑路。
赵掌柜心中不安,来了一趟齐王府,“发生的有些过于集中了,还莫名其妙的,那伙计,干了那么多年,安安稳稳的,跑什么呢?还有宋家福,幸亏他的模样,让对方有些轻视。手法并不高超……不然恐怕也会损失。这现象肯定是不对的。”
“王爷来信,就已经提醒过了。这啊,是八成是永安郡王的报复。接近年关,正是赚银子的时候……他真可恨!”影响收入了,让墨伊很愤恨。
大家正商议对策,不料山庄的庄头到了,被下人领进来时,还神色慌张的。
见到墨伊,下跪磕头,“给娘娘请安!”他这一路冻坏了,说话都哆嗦。
“起来吧,坐下说话。给他倒热杯茶,弄点热面汤来……”
“娘娘,山庄那边出了事。”庄头刚一坐下就说,“冯氏不见了。”
“啊?!”墨伊和赵嬷嬷,以及在场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
“娘娘,是三天前的事。当时,正在下雪,山上冷,大家都在屋里猫着呢。现在庄子上,是两顿饭。吃早饭的时候,冯氏还在呢。等下午再给她送饭时,就发现屋里没人了。伺候她的婆子,都聚在别处说话,没人看到她去了哪里。
属下把山庄的人都叫过来,一查,少了吴妈妈。然后,整个山庄都找遍了,打着火把,往下山的路上寻。最后,狗在门外的沟里,找到了被雪埋的吴妈妈。她人已经死了。”
墨伊又和赵嬷嬷对视一眼,震惊到了。
“吴妈妈没有明显的外伤,像是摔倒在沟里。摔晕被冻死了……可是,好端端的,她去那儿干嘛?
冯氏,却是踪迹皆无……找了一夜。第二天,又把山庄和附近的树林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不过,她屋里的银子和首饰,还有皮斗篷,结实的靴子什么的,都不在了。看起来,是逃跑了……娘娘,那山路,别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了,就是属下,靠着脚走下去,也不容易。雪刺得眼睛睁不开,路也不清晰,摔跟头是一定的。一个不好掉沟里爬不上来,真得冻死了。”
“那冯氏,最近有什么异动?山庄里有没有外来人?”墨伊问。
“这几天,属下问了伺候她的人,冯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头天冷,庄子上已经把过冬的东西都备好了,有段时日没外来人了。平时,若主子要来泡温泉,属下得提前把路清出来,车才能上得去。还是挺费劲的。所以别人要上来也不易。再者,庄子上也养着狗,它们也没什么反应。”
墨伊纳闷的看着赵嬷嬷:“她跑什么?路好走的时候不跑,非要大雪封山的时候跑……”
“是啊娘娘,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没人协助,就凭她?根本走不下来!”
庄头也用力点头,“我们自己走都得小心,而且,万一走错路进了林子,就真完了。这几天山上的雪可不小,属下觉着……搞不好她死了,只是没找着。”
“不,不一定。她敢走,就一定是有人接。庄子上的人齐全,那就是外来的,还是个有本事的。”墨伊摇头说。
难道,是听到我有孕的消息,她急了?
“府里的事,山上都知道些什么?”
庄头说:“娘娘,前些日子,府里派刘管事来过一趟,说王爷出门了,让我们处处要小心……安排了过年的事,发了年货和银子。别的,他什么也没说!而且,刘管事一直是由属下陪着的,根本没接触过冯氏。”
墨伊琢磨了一会儿,才又问:“吴妈妈,就是上回伺候我洗温泉的吧?”
庄头说:“回娘娘,是她……”
爱说话,爱做事,又非常认真……热情而善良……墨伊心中难过。
“她的后事呢?”
“吴妈妈的丈夫在庄子上。儿子在赵家军里,怕是回不来。儿媳妇带着孩子在城里。请娘娘放心,后事,庄子上能安排好的。”
墨伊转头吩咐红颜,拿了二百两银子,“府里,会按最高的标准发送她。抚恤金也是。这一份,是我个人给的。后事办得像样些,多烧些纸钱。”
“多谢娘娘体恤。”庄头下跪谢恩,“王爷和娘娘,对我们一直很优待的。”
“你回去接着查。她不是在某个角落里冻死了,就是被什么能人接下山了……查清楚为好。”
嘱咐几句,就把人打发下去。
赵嬷嬷说:“娘娘,属下查一下府里留着的人吧,比如周东什么的……”
“府里是要查,王爷出行,咱们是外松内紧的。这个时候带走她,肯定是知道些内情的。只是不明白,带走她,能有什么作用?”
“冯丽娘在府里这么多年,肯定还会有些人手。而且想着她有绍哥儿,如果王爷有什么事。您膝下无子,说不定她还能翻身。跟着她跑,也说不定呢。”
“有这可能……结合咱们产业上遇到的麻烦……”
难保不是永安郡王,在京城里开始报复了……
……
没过两天,有人存在元隆银楼的银子,家里有急用去支取时……
却被银楼借故拖延,不肯兑付。
消息就传开了:
“明明银票上写着,凭票兑讫!结果真去兑银子时,却这了那了的推三阻四!态度还不好!”
“说的就是啊!可对旁边去存银子的,他们一脸笑,前呼后拥,还给倒茶,给糖吃呢。”
“难不成,银楼亏了钱,把我们存的银子都给亏光了?给挪用了?”
“不会东家跑了吧?!”
于是,就有人去兑。结果当没问题,可以兑的……
但架不住一传十、十传百的走了样儿。尤其那些老百姓,一两百现银,就是整个家底的,那点利息都很看重的。
事关身家性命,多小心也不为过。
于是,三三两两的聚在银楼门口议论,银楼还没开门呢,外头就围了人。
第二天,就围了几十个了。
第三天更好了,一大堆人,吵吵嚷嚷。话里话外,“银楼坑害了我们的血汗银子”!
其实,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没存多少银子。
但这声势浩大啊,于是,就有中型客户上门了……
客户存进银楼里的银子,不可能在库里放着。是要投出去,借出去的。
投出去是赚银子。借出去是吃利息差价。
所以,银楼地库里,只会存放些备用银子,和用来支付一定时期利息的银子。
这么个兑法,万一来两个大客户,可就顶不住了啊!
银楼掌柜也算是敏感的,感觉不对,就跑去跟永安郡王汇报了。
永安郡王却嗤之以鼻,“不必考虑存银,只要来取,就兑付!把势头压下去,就没事了。要过年了,存、取就会比较频繁。不必大惊小怪!”
掌柜的张了张嘴,但看着王爷的脸色,也没敢再说多。
随着库里的银子减少,现银还真开始有压力了。
这种事情,就是滚雪球……
一旦开始了,就不好控制了。
关键有些客户很麻烦,五百两银票,今天兑一百两的现银,换张四百的银票。明天再来,再兑一百的……
弄得银楼里人流爆棚,店员累得要死,一天下来,还真没干什么事儿。
而那些打算来存银子的,看这情况,都换别家了。
这个乱象,终于把大客户惊动了,他们来了,银楼掌柜就抓瞎了。
中小客户能闹腾,只能先尽着他们。银楼掌柜的便提出:让大客户分批兑换……
然后,奇珍阁,有大主顾买东西,支付的,就元隆银楼的银票。
结果,被账房先生婉拒了……
这主顾非常生气,直接叫来赵掌柜发脾气。
赵掌柜连连道歉,但银票却不肯收。只说主顾不必着急付银子,相信客户。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给便是。
“但元隆银楼的银票,本店是不敢收的。以免将来兑付不出来,影响心情。”他酸溜溜的说。
这一下,炸锅了!
元隆银楼的大客户闻风而至,可哪有那么多现银给啊!
这银楼,也不光是永安郡王自己的,还有两个隐名大股东。倒不是他缺银子,只是为了利益绑定,三个人的力量往一起使,才能更好的赚嘛。
当股东问到永安郡王面前时,他才慌了……
连忙从几处隐秘的库,调了十万现银过来。
然后,又说服与他深度合作的银楼,来了个“以票易票”,那个银楼为他兜底站台……
一阵的手忙脚乱,这场风波,才勉强的压了下去。
没过多久,墨伊的手上,就得着了几处暗库的地址,和防卫情况。
还有一份,是与永安郡王有深度合作关系的人名单……
“总算是没白忙活,扳回一局……”她很满意。
“只可惜人手不够,不然,一下子给他端了!”
赵嬷嬷暗叹:“娘娘没经营过银楼,怎么会懂这些呢?而且,年青的姑娘,就还挺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