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对不起法?”
我看着张松,赶紧追问道,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度化付玲的,毕竟付总在灵书镇算是我的恩人。
张松端着碗的手突然顿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嘴角却仍挂着那抹诡异的微笑。
他歪头像是在回忆,空洞的眼窝对着我,喉结上下滚动,发出 “咯咯” 的声响 —— 那是剜目后声带受损的杂音。
柴房外的风卷着枯叶掠过破窗,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们说……”
张松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没玩过富家千金,想尝尝滋味。”
他摸索着将碗放在脚边,指尖划过碗沿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两百万的债,利滚利,我算过,就算把灵书镇的房子卖了,也还不清。”
我盯着他染血的僧袍,胃里一阵翻涌。
那些在他口中轻描淡写的数字,背后是付玲坠入深渊的开始。
阳光透过破窗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扭曲。
“你…… 跟付玲说了吗?”
我皱起了眉头,或许张松曾挣扎过,或许付玲有过求救的机会。
“说了。”
张松突然笑了,笑声空洞而刺耳。
“她说父亲最恨赌徒,只会让我跟她离婚,不会拿出一分钱。”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眼窝处的血痂。
“她说……我自己惹的祸,别想拖她下水。”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我心口发疼。
张松的叙述还在继续,语气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在描述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交易。
“药是网上买的,无色无味。”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保姆带孩子去楼下晒太阳,我陪她喝了下午茶。她昏迷前问我是不是疯了,我说…… 这是还债。”
张松的手指突然攥紧。
“他们来了四个人,说富家千金金贵,得好好伺候。”
我感到一阵恶心,强迫自己直视张松的脸 —— 那张平静到病态的脸。
他娓娓道来的细节如同一把把尖刀,剜开付玲的伤口,也剜开人性最深处的丑恶。
墙角的啃剩骨头在阴影中泛着白光,仿佛在为这场罪恶陪葬。
“她醒了三次。”
张松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第一次喊我名字,求我赶他们走。第二次骂我畜生,说要报警。第三次……”
他停顿片刻,喉间发出怪怪的声响。
“她咬舌了,血沫喷在我脸上,温热的,像她煮的红豆汤。”
我再也忍不住,剧烈的干呕震得胸腔发疼。
五蕴汤的残味混着胃酸涌上喉头,眼前浮现出付玲被按在沙发上的画面 —— 刚生完孩子的身体还未恢复,撕裂的下体渗出的血浸透了地毯,而张松就坐在一旁,看着朋友施暴。
“他们走后,我给她换了身干净衣服。”
张松摸索着捡起地上的稻草,放在鼻前轻嗅。
“她抱着孩子缩在床角,眼神空得像具尸体。我跟她说,这是最后一次,等我完全接管了付力集团,就带她去马尔代夫度假。”
阳光突然被云层遮住,柴房陷入昏暗。
张松的轮廓在阴影中变得模糊,唯有嘴角的微笑依旧清晰。
我想起丰通大师说的 “断除执念”,此刻才明白,张松的 “顿悟” 不过是用另一种疯狂掩盖前一种罪恶,用宗教的外衣包裹禽兽的内核。
“后来她得了抑郁症,不肯吃饭,不肯抱孩子。”
张松将稻草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咀嚼。
“保姆说她总在半夜哭,对着镜子用刀划自己的手腕。有天早上我喝完酒下班回家,看见她站在阳台,怀里的孩子在哭,她低头跟我说:
“老公,你看,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不疼了?”
“然后,我对着她说,对,说真的,虽然付玲长得好看,但看着自己的朋友把她……我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恶心。”
我闭上眼睛,不愿再听下去。
她最后看的,是张松带着酒气的脸,是这个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
而现在,这个男人坐在我面前,双手合十,用空洞的眼窝对着佛像的方向,将自己的罪孽粉饰成 “顿悟”。
“她跳下去的时候,我抓了一把她的头发。”
张松突然伸手抓住我的头发,力道大得惊人。
“滑溜溜的,像她刚洗完头时那样。后来警察来调查,我说她有抑郁症,没人怀疑。”
他松开手,解脱般说道。
“你看,只要不说,就没人知道真相。”
柴房外传来妖僧的脚步声,张松立刻恢复平静,双手合十诵起经来。
我望着他染血的僧袍,望着他眼窝处干涸的血痂,突然明白 ——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心。
而付玲的厉鬼之怒,不过是被践踏到尘埃里的灵魂,最后的呐喊。
接下来,张松则是继续平淡的说道。
“岳父那天抱着外孙女的骨灰盒哭了三个小时。”
他摸索着将稻草塞进嘴里,咀嚼时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仿佛在啃咬某种坚硬的回忆,
“他说付玲从小被宠坏了,脾气倔,让我别跟她计较,她一直脾气都有点怪。”
我感到浑身发冷,胃里的饭粒如同石子般硌着食道。
付总那张总是挂着和善笑容的脸浮现在眼前,这个在灵书镇跺跺脚地皮都会颤的男人,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视如己出的女婿,正是逼死女儿的刽子手。
“葬礼那天,岳父拍着我的肩膀说以后我就是他亲儿子。”
张松突然伸手摸向自己的眼窝,指尖刮过血痂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两个女婿都是只会啃老的草包,只有我能帮他打理集团。那几天我连走路都发飘,觉得自己就要当上付力集团的掌舵人了 —— 直到第一滩血水渗进我的床底。”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神经质的颤抖。
“最开始是半夜听见婴儿哭,我以为是幻听,结果开灯一看,付玲的脸就贴在床沿。她的脑袋凹进去半边,眼珠掉在颧骨上,怀里的孩子只剩半张脸,肉泥顺着指缝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