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尖锐的喇叭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在绿溪地区的上空炸开了锅。
接到撤离消息的人们,慌慌张张地钻进车里,朝着西北方向夺命狂奔。
可路上的车实在太多了,一辆接着一辆,没多会儿就堵得水泄不通。
时不时传来金属碰撞的哐当声,那是车和车撞上了,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铁轨上传来哐哧哐哧的声响,一列列装甲车被紧急运送进来。
军备仓库里,战车、机甲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可放眼望去,却找不到几个能开它们的战士。
武装直升机刚起飞,就被一道道白光盯上,
像折了翅膀的鸟儿,冒着黑烟往下坠,炸起一片片烟尘。
硝烟和灰尘混在一起,把天空都染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野战医院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白色的帐篷一顶接着一顶。
可里面挤满了伤员,哀嚎声、抽泣声不断,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绿溪地区早就改造成了军事要塞,
平民不多,伤亡不算太惨重。但驻防军的情况就糟透了,
战士们的脸上写满疲惫和紧张。
天空中,一道道绿色的轨迹来回穿梭,
那是李明秀的疾风之翼在拼命躲避侵蚀者的白色光束。
李明秀咬着牙,双手在空中用力挥舞,掀起巨大的龙卷。
砂砾在龙卷里飞速旋转,像无数把锋利的刀片,朝着侵蚀者射去。
可侵蚀者一点事儿都没有,
它周身的屏障泛着诡异的光芒,轻轻松松就把攻击挡了下来。
侵蚀者一边用屏障护着自己,一边发射光束,
所到之处,建筑物轰然倒塌,火光冲天。
它的目标只有一个 —— 混凝土堡垒,
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刻不停地朝那边飘去。
神光不断侵蚀着它的身体,
原本的皮肤和肌肉一块块脱落,露出森白的骨头。
可白骨里还散发着神光,把它照得像个恐怖的幽灵,
完全被神光控制,没有一丝自己的意识。
很快,侵蚀者飘到了混凝土堡垒附近。
堡垒外侧的火炮防线立刻开火,轰隆轰隆的炮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防御塔和碉堡也跟着射击,子弹像雨点一样打过去。
侵蚀者的速度确实慢了些,但那些炮弹一碰到神光,
就 “滋啦” 一声,化作一缕缕青烟。
关键时刻,混凝土堡垒里传出一阵沉重的机械声,凝滞枪被缓缓推了出来。
随着一声巨响,凝滞力场启动,一道透明的光罩瞬间笼罩住侵蚀者。
它挣扎着、扭动着,可再也动弹不得,终于被死死困住了。
凝滞力场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着神化者。
所有闯入这片区域的动能武器,刚一接触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悬浮在半空一动不动。
天民国驻防军的枪炮声戛然而止,战士们握着发烫的武器,
望着远处被禁锢的怪物,脸上满是无奈和不甘。
贺左皱着眉头,快步走进指挥中心的会议室。
墙上的大屏幕滋滋冒着电流,雪花点不断闪烁,
突然亮起一道白光,李铁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
他的领带歪歪斜斜,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眼神里全是焦虑。
“现在什么情况?” 李铁声音沙哑,像是一夜没睡。
贺左挺直腰板,声音低沉:
“发现一个被神光同化的家伙,正往混凝土堡垒冲,想放出巨蛋和神人遗骸。
我们在十公里外拦住了它,但地面装甲报废了大半,直升机和无人机几乎全折了。
士兵伤亡还在统计,好在平民没出大事。”
焚云推了推眼镜,调出满屏的数据:
“从分析来看,这东西能算神人的变种,会源源不断产生神光。
不过破坏力比真正的神人弱,而且它的身体正在被神光一点点‘吃掉’,
估计十个小时后自己就撑不住了。
我们给它起名叫‘神化者’,和魔化者对应。”
李铁猛地拍了下桌子,屏幕都跟着晃了晃:
“没想到神光也会把人变成怪物,和魔族有什么区别!”
焚云叹了口气:“根据李池暝的情报,这是被改造过的神光搞的鬼。
原本的神光只是能量,我们为了方便保存运输,
通过特殊加工把它变成了胶纸的液体,可能就是这个加工,让神光发生变性。”
“全是我们自己埋下的雷!” 李铁抓了抓头发,“现在有什么对策?”
贺左盯着屏幕上挣扎的神化者,眼神坚定:
“凝滞力场困住了它,但我们也打不到。
放它自生自灭肯定不行,一旦让它靠近堡垒,整个天民国都得遭殃。
我准备等解除力场的瞬间,集中所有火力,必须把它当场解决!”
李铁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发闷:“要是打不过呢?”
贺左的肩膀微微下沉:
“撤离还没结束,我们得联系周边宗门帮忙安置难民。这些都需要时间……”
“明祥号已经准备升空。” 李铁咬了咬牙,
“虽然伤得不轻,但强灵光主炮还能用。无论如何,一定要撑到我们支援!”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爆炸声,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神化者的消息像野火般烧遍天民国,首都新京的街道上,往日的繁华被恐慌取代。
机场、车站挤满了行色匆匆的人群,
要员们争分夺秒地将家人送上出国的飞机和轮船,
行李箱拖拽地面的声音、催促声交织成一片混乱。
张昊逆着人流,拼命往张府跑去。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张家的佣人正把一箱箱行李往货车上搬,管家急得直跺脚。
爷爷张傲站在朱红大门前,白发在风中凌乱,
却像座雕像般一动不动,目光直直地盯着人流。
“爷爷!你们怎么还没走?”
张昊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张傲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伸手轻轻擦去孙子脸上的汗水:“昊儿,那你呢?”
张昊的喉结动了动,望着爷爷布满皱纹的脸,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翻涌。
他挺直脊背,声音坚定:“爷爷,我是天民国军人,绿溪的危机我必须去扛!”
张傲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将孙子紧紧搂进怀里。
老人的身子微微颤抖,却用最沉稳的语气说:
“这些年,你从自私自利的毛头小子长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
爷爷都看在眼里。一定要活着回来,张家上下都等着你!”
张昊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他用力点头,下巴蹭得爷爷肩头的布料沙沙作响。
这时,张傲松开手,从腰间摘下一个古朴的收纳法器,
一道青光闪过,一柄刻满符文的仙剑出现在掌心:
“这是张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修决剑。
虽说你不擅长御剑,但爷爷相信,你能把张家剑法和御体术融在一起,杀退那些怪物!”
张昊双手郑重接过剑,剑柄还带着爷爷的体温。
他看着张家众人匆匆离去,老佣人们一步三回头,抹着眼泪喊:“少爷,千万小心啊!”
与此同时,新京中央养老院外乱成一锅粥。
楚天行拨开拥挤的人群,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
二十几辆大巴车引擎轰鸣,老人们被搀扶着陆续上车,哭喊声、安慰声此起彼伏。
他一把抓住路过的护工:“魏书贤呢?看见他上车了吗?”
护工口罩下的脸色发白,连连摇头:
“楚先生,我们正一间房一间房地找人!您放心,就算背,我们也会把所有人都背出去!”
楚天行松开手,在人群里疯狂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闭上眼,调动功法感知,可混乱的气息里,始终找不到魏书贤的踪迹。
冷汗湿透了后背,他喃喃自语:“老魏,你到底在哪?别吓我啊……”
而此刻,第一辆大巴车里,魏书贤靠在座椅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护工梅少英紧紧握着老人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魏叔,您别怕!咱们马上就能离开新京了!”
车窗外,新京的高楼渐渐远去,危机却像乌云般,死死压在每个人心头。
混凝土堡垒深处,金属管道传来持续的嗡鸣,
混合着通风系统的嘶嘶声,在密闭空间里形成令人烦躁的白噪音。
小张的扳手重重砸在电路板上,溅起的火星映得他惨白的脸忽明忽暗。
他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连最基础的线路接驳都反复出错。
“手抽筋了?” 老赵的声音从背后炸响,震得小张差点摔了工具。
这位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扯开沾满油污的面罩,两道浓眉拧成疙瘩,
“前几天你还拍着胸脯说‘就盼着神人动乱再来一次’,现在这副熊样?”
小张的喉结上下滚动,扳手 “当啷” 掉在金属地板上。
他突然蹲下身,抱着脑袋闷声抽泣:
“赵哥... 我怕... 我才二十岁,还没娶媳妇...”
声音在空旷的检修通道里回荡,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
老赵的动作僵住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油污,蹲下来拍了拍年轻人的后背,粗粝的手掌微微发颤:
“既然你被录用,来到这个地方工作,
就意味着站在整个天民国最危险的前线,
我们背负着守护天民国的第一道防线。
怕死,胆怯,这是谁都有的情绪,你问我怕不怕,那我也怕啊!
可是谁都逃跑,我们一线维护人员绝对不能后退!
我们背后就是首都,身后就是新京,我们无路可退!只能坚守在这里!”
他猛地攥住小张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但你看看头顶,这堡垒下面压着的可是天民国的命根子!
咱们退一步,咱们的家人们,咱们的同胞们就要遭殃!”
就在这时,所有灯光突然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瞬间淹没整个空间,警报器尖锐的蜂鸣刺破死寂。
小张惊恐的叫声混着老赵的咒骂,回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里。
几秒钟后应急灯亮起,惨白的光线中,
远处传来金属撞击的巨响:“哪个混小子动了主线路!”
老赵脸色骤变,拽着小张冲向控制室。
这场危机的紧张氛围,不只是在小张一人身上发作。
所有的一线工作者,都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
这个时候有人掉链子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他们不知道,正这场意外停电导致西北角的凝滞枪出现 0.3 秒的能量断层。
被禁锢的神化者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白骨嶙峋的手指硬生生撕裂了凝滞力场。
“力场破裂!重复,力场破裂!”
指挥室内,贺左的嘶吼通过广播炸响。
他死死攥着控制台,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
“所有就位的单位自由开火!还未就位的抓紧时间!把那怪物给我打成碎片!”
刹那间,大地剧烈震颤,万千炮弹拖着橘红色的尾焰划破天际,
如同一群燃烧的流星,朝着神化者倾泻而下。
战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对空导弹接连发射,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白色的轨迹。
防空机炮的炮管疯狂转动,如潮水般的射击声连成一片,子弹雨点般扑向神化者。
特制的对空灵光塔顶端光芒大盛,
一道又一道耀眼的光束笔直射向天空,
与炮弹、导弹的轨迹交织在一起,在高空中编织出一张密集的火力网。
神化者被这铺天盖地的攻击笼罩,爆炸声此起彼伏,硝烟如汹涌的潮水般迅速扩散。
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被黑色的浓烟遮盖,能见度急剧下降。
刺鼻的火药味混着灼热的气浪,让地面上的士兵们睁不开眼,咳嗽声此起彼伏。
神化者因为神光能量的过载,而肢体衰败。
但即便如此,它依旧拖着残破不堪的躯体,晃晃悠悠地朝着混凝土堡垒飞去。
随着火力持续压制,神化者体表的神光屏障渐渐黯淡,光芒不再耀眼。
炮弹终于突破屏障,无情地撕碎它仅剩的皮肉。
原本就血骨外露的躯体,此刻变得更加恐怖,
森森白骨上还附着着丝丝缕缕的神光,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就在所有人以为胜券在握,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时,神化者体内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焚云脸色骤变,声嘶力竭地大喊:“快升起堡垒屏障!”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神化者轰然自爆。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战场,强大的冲击波如飓风般席卷开来。
附近的炮台、装甲车如同玩具般被掀翻,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刺耳无比。
四周的森林在高温下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树木迅速碳化,变成一根根焦黑的木炭。
强烈的气压让士兵们耳膜生疼,不少人直接被气浪掀飞,重重地摔在地上。
等爆炸的余波渐渐消散,天空依旧被浓烟笼罩,灰蒙蒙的一片。
战场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骸碎片。
神化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士兵们从掩体后慢慢探出身,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有人甚至激动地欢呼起来。
可这份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堡垒的监控室内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焚云冲过去调取监控画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只见刚刚的爆炸冲击不知以何种方式传递到了混凝土堡垒内部,
控制巨蛋的凝滞力场剧烈波动,强度直接削弱了一半。
巨蛋表面,裂缝如同活物般快速蔓延,碎裂声清晰可闻。
紧接着,外壳如雪花般片片剥落,露出内部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空间。
一个巨大的异界通道缓缓打开,通道中,影影绰绰地浮现出各种各样神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