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金玲带着一肚子火气烤衣裳,周桃却懒得陪着,既然决定不走了,那她也没闲着,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打算,稍微整治一点东西,留着晌午吃的。
毓芳要跟过去帮忙,被周桃拒绝了。
“行了行了,你这大着肚子,还跟我进什么厨房,老老实实养你的胎吧。”
周桃脸上的笑容,根本落不下,“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不必跟婶子客气的。”
“也行,”萧振东觉着周桃的话,很有道理,毓芳现在怀了孕,就得少干活。
尤其是厨房那种地方,油烟重,要是把人再呛着了,就不好了。
现在虽然怀孕了,可是一切都很好,也没有害喜什么的,若是扶着墙吐得昏天黑地,那才遭罪呢。
他站起身,“婶儿,要不我跟你去帮忙吧。”
周桃:“……”
啧。
咋说呢。
有时候觉得萧振东挺聪明的,可有时候,周桃觉得这男娃也跟个榆木脑袋似的,不开窍。
屋子里,有姚金玲这么个虎视眈眈的坏种在,他也能放心把怀了孕的婆娘,撂在这些人中间,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事。
到时候,就算是哭瞎了眼睛,都无济于事。
这,确实是事实。
可有些时候,事实,是不能拿在明面上说的。
她张张嘴,眼皮子都不带颤一下的。
“你帮啥忙?男子汉大丈夫,进厨房算什么事?”
当然,这话也就是周桃拿来糊弄鬼的。
平时陈胜利在家,只要闲着,那必须得薅过来干活,刷锅、洗碗、收拾厨房,打扫台面,那可都是他的。
“你们在屋里坐着吧,我稍微弄点饭菜,很快就好了。”
姚金玲看着周桃,觉着,周桃还算是有点规矩。
知道男人进厨房不应该。
她哼了一声,想到周桃刚刚对自己那个态度,当即决定,还是先晾晾她。
周桃必须得知道,谁跟谁是一伙的。
才能分得清楚里外亲疏!
周桃得亏是不知道姚金玲心里在琢磨啥,但凡知道,那都得给自己松弛的肚皮上,硬生生笑出来八块腹肌。
咋说呢。
人啊,少把自己看的太重,容易生出不该有的错觉。
周桃来的时候,拎了三根腊肠,这时候,也一并处理了。
想到自己留在家里的字条,本打算切一根肠的周桃,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切了两根。
无他。
陈胜利那狗东西,说不准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厨房里乒乒乓乓传来做菜声,屋子里的毓芳没事干,点了蜡烛,开始做针线活儿。
孩子出生的小衣服,小鞋子,也得准备一下。
这玩意儿都是精细活儿,可耗费功夫了。
要是不趁着现在时间还算宽裕,慢悠悠的准备,等孩子快落地了,再想起来,那可就来不及了。
毓芳做活儿,萧振东就在一旁看着。
时不时,还上手帮忙。
无他,穿针引线啥的,虽然毓芳也能做,可……
萧振东觉着,甭管是干啥事儿,都讲究一个重在参与。
牛琴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瓜子,边嗑边看边乐。
哎妈呀,看小年轻搞对象,就是得劲。
其实看着看着,牛琴都跟着羡慕起来了。
这结了婚,怀了孕,感情还能好到这份上的,属实不多见。
“你瞅瞅。”
牛琴伸出胳膊,怼了一下格外老实憨厚的那婶子,“这小两口的感情,确实让人羡慕啊。”
“谁说不是呢,”婶子温温柔柔的,“我跟老王,以前也这样,可自从我成了老菜梆子,鱼眼珠子,他也就变了。”
“哈哈哈哈,你可得了吧,你跟老王啥情况,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牛琴摆摆手,一脸不信,“你拿这话,去搪塞别人就算了,搪塞我,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实婶子笑的甜蜜,“哎呀,反正都过大半辈子了。送彼此进棺材也是个不错的选项。”
“好家伙,”牛琴都被她的话给惊呆了。
人家日子过得甜甜蜜蜜,都琢磨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们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反倒琢磨着送彼此进棺材。
不是。
这,对吗?
望着牛琴匪夷所思的脸,婶子笑的更加温柔,眨眨眼,“没招啊,一家一个过法,一个猴子,一个栓法。
这日子啊,谁过的舒服,谁就赚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通透,这话说的,忒通透了。
二人看的开,笑嘻嘻的打趣萧振东跟毓芳,那头烤着棉袄的姚金玲,都要酸死了。
在心里,把毓芳骂了一百遍。
那个什么娼妇,下贱做派之类的,更是在心里翻过来调过去的骂。
旁边的何月牙没吭声,坐着,老老实实的。
等到衣裳干的差不多了,姚金玲这才想起何月牙的不对劲。
这,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不是,”姚金玲看着何月牙,纳闷的,“你咋不说话呢?”
何月牙惊呆了,说话?
说什么话?
她有啥好说的。
心里一肚子火气,可,她又不能对着姚金玲发作,只是张开了嘴,用自己那副沙哑的嗓子,艰难的,“咳咳咳,我、我不是不想说话,是,咳咳咳……”
说一句话,恨不得把肺管子都咳出来。
“咳咳咳,”何月牙的嗓子,实在是太难受了,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咽了一下口水,感受着嗓子钻心的疼,这才沙哑道:“嗓子太疼了,实在是说不出来话。”
姚金玲:“……”
说实在的,她有那么一丢丢心虚。
可,她一向高傲惯了,也一直把何月牙当做自己的小跟班,小走狗,平时就呼来喝去的,这会儿,让她跟自己的小跟班道歉,那是绝不可能的。
吸了吸鼻子,姚金玲嘟囔道:“我也没用多大劲儿啊,咋就这么娇气了。
真是受不了。”
她转身,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回去把你的嗓子给看看吧,还有,别再说话了,这嗓子,也忒难听了。”
说罢,她掏掏耳朵,嫌弃直接摆在了表面上,“跟个公鸭嗓子似的。”
何月牙满眼怔愣,心,也轻轻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