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那间“干净”的丹房里。
顾一白取下面具,拧着眉头坐在蒲团上,脑海里复盘起刚才和木卓山的对话。
他的表面身份,在木卓山那里肯定已经暴露,但是后者却没有打算说出去,而且还在有意帮他隐瞒。
“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收自己为徒呢?”顾一白眉头皱的更深。
“大家族修士,尤其是木家这种,应该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散修吧,他这么做,不可能平白无故。”
“换个思路,如果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被他看上来呢?”
“……很有可能。”
“可是我没有暴露任何东西呀!”
“不过反过来想,做他徒弟似乎也没有坏处,至少这层身份能让自己逃脱眼下这个囚笼,摆脱那楼顶之人的监视。”
“而且自己用的是白一顾的身份拜师,哪怕回到真实身份,也不算欺师……
对,就这么干!”
想通之后,顾一白一整个心情通畅。
取出两枚疗伤丹,开始祛除动用秘法“绝命修罗”后,反噬带来的最后一丝影响。
……
“你说的是真的?”
万书亭上,关杰背着的手重重拍在栏杆上,目光注视着远处那间昏暗的炼丹房。
“千真万确,属下不是炼丹师都能看出来那复灵丹的奥妙,那木家的老鬼可是玄级高阶炼丹师,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关辛语气激动,神色又有些凝重的继续道。
“我们三家一直明争暗斗,不过是因为流断山脉的资源,这才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合作,一旦计划成功,三家消化掉恒河流域的东西,肯定会回到以前。
而且,木家那人已经闭关,如果他成功突破灵海境,我关家将会失去最后一个盟友,那可就是在柳家与木家的夹缝中生存。
家主,只要能得到白一顾手里的‘一炉多丹’技艺,我关家就能以最小的灵药消耗,获得比其他两家多一倍甚至几倍的修炼资源。”
“关旭那小叛徒找到了没有?”
关杰对关辛的话似乎没有反应,顿了好一会才反而问起其他事。
“家主……,”关辛迎上关杰锐利的目光,后面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没有,就连那人也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将派出去的人都召回来吧,他们应该离开溟河流域了。”
“家主,秘法不找了吗?”
“嗯?”关杰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字,扭头道,“你今天的问题很多嘛!”
“家主息怒,是属于多嘴了,属下立马去办,”关辛感受到肩膀上的威压,一身一沉。
“等等,”见关辛转身要走,关杰立马喊住他,“如今三类丹药的储备量有多少了?”
“回家主,根据现在的进度,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丹药数量就能达到既定目标,”关辛畏畏缩缩的开口。
“让他们加快速度,半个月后,计划开始推动了。”
“家主,如果半个月后推动计划,那在流断山脉试炼的三家弟子怎么办?,还有丹药那边,家族的丹师还好说,可那些散修丹师……。”
“刚刚才给了你个教训,就忘了?”关杰冷着脸,“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如果散修丹师不听号令,那就……杀。”
关杰露出危险的气息,似乎在强调他的决心,“至于其他的,我会和两位家主商量,你只要好好执行命令,别让我失望就好。”
“属下定唯家主马首是瞻。”
“好了,你去吧,记得将人全部撤回来,还有……明天请两位家主过来万书亭一叙。”
“是,属下告退。”
等关辛彻底离开万书亭,关杰才抬头看着天际,喃喃自语道:
“一炉多丹吗?只要那小子不笨,就不会轻易交出去,
呵呵,木家,你就且等吧!
现在我的重心应该放在,
……恒河流域。”
……
十天后,
整个溟域城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原本只有三五支执法队巡逻的街道,到处都是银甲军士。
之前贴的通缉告示,统统被一张张募兵告示代替,凡是修士,都是招募的目标。
如果有哪个散修不同意,要么被强制充军,要么被当场格杀。
顿时间,整个溟域城人心惶惶。
就连各个家族的灵溪境,都披上了银甲,纷纷被授予执法队官职,成为某一支队伍的队长,或者大队长。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长年躲起来修炼的灵河境,在这几天竟然也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一处酒楼二楼,靠街的窗边。
几个气势非凡的年轻人围坐一起,不只是饿了,还是单纯享受口腹之欲,桌面上摆满了酒肉。
“喂,你们说,家族将我们召集回来到底什么事?还把气氛搞的那么紧张。”
“木滔,你这都看不出来?”
柳思源弹着拈花指,阴柔的看着街道。
“柳思源,是不是那小子来溟域城了,所以……?”木滔气势一沉,咬着牙反问。
“不是……。”
“那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与木滔差不多大的稳重男子开口,“那告示上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嘛!募兵。”
“关阳说的没错,我猜呀,我们溟河流域,大概率是要和恒河流域宣战了。”
关阳,关家准嫡系,灵溪境九层,与木滔,柳思源并称——嫡系之下三剑客。
然而随着柳思源突破灵河境,三剑客就快要成为双剑客了。
“那试炼怎么办,我都抓了七十多人了,最多再一个月,我就能完成任务。”
木滔气息一收,似乎对于三家的决定,有不同意见。
“还有……那人就不管了嘛!”
“木滔,都这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那件事,真是……人如其名。”
“柳思源,你这话什么意思?”
“等等……,”这时,关阳打断两人,“你们说的那人,是什么人?”
木滔与柳思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但是二人在想到那人时,脸上皆是流露出悲戚之情,尤其是……木滔。
“关阳,木滔,柳思源。”
就在这时,楼下的街道上传来一声呼喊。
听到这道声音,三人齐齐一怔,异口同声道:
“关征,他怎么来了?”
三人几乎同一时间,将脑袋探出窗外看着楼下,可当看到来人后皆是一惊。
“那个……征哥,找我们什么事?”关阳的稳重消失不见,换上一脸陪笑。
只见窗台下,一个身披金色护甲的青年站在街道中央,那双阴鸷的眸子,冷冷的盯着三人。
“愣着干嘛,还不快下来,”关征怒喝一声,“奉三位家主之命,你们三个已经被划到我的麾下,现在随我去办一件事。”
三人丧眉耷眼的跟在关征身后,交换眼神时,纷纷看出了各自的无奈。
因为他们知道,跟着关征做事就两字……遭罪。
……
“外面怎么了?”
炼丹坊,傅卿扯着脖子,神色慌张的听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声音。
嘶吼声,叫嚷声,哀嚎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纷纷升起然后又砸在炼丹坊。
把所有散修丹师吓了一跳,唯独那些家族丹师,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神情自若。
顾一白开启重瞳,将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同时不安的情绪充斥全身。
嘴里呢喃一句:“这么快吗?”
就在这时,
牌坊下出现一个金甲军士,其身后还跟着三个淡金色甲胄军士,以及上百银甲军士。
他们横冲直撞的就冲进了炼丹坊。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以关征为首,以及木滔,关阳,柳思源为辅的一行人。
顾一白看着他们,尤其是他们散发出的滚滚杀意,顿时明白了什么。
“白小友,不知考虑的怎么样了?”
正当关征举起手,准备下令之际,木卓山带着木昕从上百军士中挤破出一条路,朝顾一白走来。
顾一白看了一眼木滔与柳思源,最终将目光停在木卓山身上。
“晚辈考虑好了。”
下一刻,他单膝跪地,
“弟子拜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