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几次之后,闷油瓶放缓了动作,大狼青清醒的时间逐渐变长,挨过不少巴掌之后它收敛起满身凶恶之气,眼神里带着惊惧,慢慢变得清澈。
看来它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明白这回跑不掉了。
胖子咬开一包饼干,分给我们吃,我们三个就坐一旁边吃边看。
大狼青不断挨揍,终于彻底熄了反抗的火,它悠悠醒转,跟闷油瓶对视片刻,不待闷油瓶再次抬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个咸鱼翻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向绝对武力的闷油瓶表示无条件臣服。
狼青这种狗生性凶狠,脾气暴躁,攻击性强,虽然智商比不过边牧,但也非常聪明,懂得察言观色,服从性要比边牧好太多了,并且易于驯化,忠诚度高,算是看家护院的上上之选。换句话说,一旦遇到危险,边牧可能权衡利弊发现不敌后舍你而去,但狼青明知不敌也会护着主人死也不退。
我是真心喜欢这种生来忠心的狗。
胖子嘿一声,“原来狗东西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就成了?”
闷油瓶回头看我,我没带吃的,就从胖子手里拿过剩下的半包饼干走过去,大狼青见我靠近还想呲牙,被闷油瓶一巴掌抽在狗头上,瞬间被抽的眼神清新,呜呜出声,看起来像在无语凝噎。
我把饼干递过去,大狼青看向闷油瓶,闷油瓶呵斥道,“吃!”
大狼青连忙含在嘴里,饼干化开之后它瞳孔都圆起来了,似乎觉得味道不错。
胖子和张有药也凑过来看我喂狗,闷油瓶在旁监督,好在这狗没再作妖,吃完半包饼干,还眼巴巴的看着我们。
我回头看胖子,“还有没?没吃饱。”
胖子嘁一声,“这么大个狗东西还想吃饱,我们四个那点口粮全炫它嘴里也不够塞牙缝。”
拉近关系最好趁热打铁,也不枉闷油瓶打一巴掌我来给一甜枣,就朝他和张有药伸手,“再给一点。”
胖子抱怨着,和张有药不约而同回身翻包,两人竟然还带了牛肉罐头和香肠,都贡献出来了。
我质问胖子,“刚才怎么不拿出来?干嚼饼干都吃到我恶心。”
胖子嘿嘿一笑,“忘了。”
我把牛肉和香肠倒在地上,闷油瓶起身,大狼青翻身而起,它闻到肉味儿就忘本了,匍匐在我们面前大口吃起来,尾巴也十分生疏的摇着。
吃完,我摊手给它看没有了,闷油瓶示意它起来,结果这家伙站起来,抖擞抖擞皮毛,转身就跑了。
胖子哎一声,“……骗吃骗喝呐!狗东西吃霸王餐!你还我牛肉罐头!...”
大狼青懒得理他,扑哒扑哒跑远了。
闷油瓶用手电照着看着也没去追,我坐到地上扶额,驯狗不是这么简单的事,真正收服一条狗跟征服一个人差不多,但收服了,狗比人就要忠心多了。智多近妖的诸葛丞相多会拿捏人心,收孟获还要七擒七放,大狼青莫名其妙挨了顿揍,大概只会对我们敬而远之,就这样吧,只要它明白我们不好惹,不来招惹我们也是好的。
四个人都坐在火堆旁休息,大狼青一直没出现,这里存在这般凶猛的掠食者,一般不会允许第二种猛兽游荡在它周围,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狗也一样,除非是它的老婆孩子。
但这只是猜测,也难保大狼青不会记仇,伺机回来报复,最后还是决定三个人轮流守夜,我被排除在外,每个人休息够几小时再找出去的路,顺便找回失踪人口张海客。
守着闷油瓶,我们三个也没好意思蛐蛐张海客,这还没做什么呢,人先丢了,果然年纪越大,越不靠谱。
推让半天,由张有药先值第一班,我们三个抓紧时间睡会。我累的够呛,也确实困了,闷油瓶和胖子把我挤在中间,三个人互相靠着闭上眼。
左边是闷油瓶,右边是胖子,安全感简直足到无以复加,我睡的天昏地暗,连他俩什么时候起身值夜我都不知道,终于我被一阵肉香馋醒了。
睁开眼一看,我正靠在闷油瓶身上,胖子和张有药围着火堆在烤肉,比起饼干简直香的要命。
“醒了?”
我一动,闷油瓶就轻声问我,我点点头,这才松开抱在他腰上的手,不知抱了多久,两只胳膊都要僵住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睡眼惺忪的冲他一笑,突然看到他旁边地上有个巨大的狗头,静静的趴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看不出死活。
“妈呀!”我吓一跳,大狼青回来了?然后被宰了么?胖子在烤狗肉?
我瞬间站起来,多好的狗,太可惜了啊!
闷油瓶转头看我,大狗头也抬起来看我。
靠,虚惊一场,死狗还活着,只是馋的目不转睛盯着胖子烤肉,凑在闷油瓶身边装乖。
闷油瓶用眼神问我怎么了,我没好意思说,就掩饰着问胖子,“什么肉?这么香,哪来的?”
胖子呵呵一笑,抖手在肉上撒盐,他看一眼大狼青,“不是你用饼干牛肉换的么?狗爷很懂规矩,吃了你的嘴短,给我们打了条洞螈回来。我刚处理好,就快烤好了,妈呀真香。”
确实香,那香味像是忽略了我不太好的嗅觉,直接勾起我胃里的馋虫作乱。
“能吃吗?”
“狗爷说能吃就能吃,你看它都吃这么多年了,嘛事没有,还吃出个身强体健,益寿延年,一狗顶三狗。”
狗爷,胖子很现实,打猎回来称呼都从狗东西变成狗爷了,我转头看向大狼青,这家伙真的通人性,它用讨好的眼神看着我,一人一狗对视了一会,我心软了,嘱咐胖子,“一会先给狗爷吃点,它没吃饱。”
它似乎听懂了,一副很感激的样子,伸出舌头企图隔空舔我,被闷油瓶一把按在地上。
示好也不行,大狼青抱着狗嘴有些委屈。
我有些想笑,好消息是这狗东西貌似已经认主了,不会再攻击我们,相反我们接下来还多了个忠诚的保镖,坏消息是它没认我,认了闷油瓶,不过也无所谓,认谁都是一样的。
做熟的洞螈香得能让佛爷那三个亲兵现身,也能让威武霸气的大狼青俯首称臣,它吃得老香了。
张有药左一针右一针试过之后确认安全,也吃了些,我还有些疑虑,只吃了一点点,虽然闻着香的要命,但吃起来也就跟白鱼肉一样,更加鲜甜而已,闷油瓶就着我的手只尝过一口,他对口腹之欲更不积极。
那么大的洞螈肉很多,胖子一直在烤,狗一直在吃,我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卧槽,这不会是那条引路的小洞螈吧?”
胖子点头,“应该是吧,这地儿是狗爷的,它贸然上岸怎么会落好。”
我有些无奈,怎么说也给我们带过路,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狗嘴里了,我刚才还祝它长命百岁,确实没被菌丝吞了,是被我们和狗吃了。
“哎!领过路来着,还没谢谢人家。”
胖子呵呵一笑,“那你吃的时候轻点咬,一边嚼一边念轮回经。吃饱了就给狗爷取个名,也不能一直狗爷狗爷的叫,跟喊你爷爷一样。”
“你爷爷!”我没好气的骂他。
大狼青吃的头都不抬,我试探的想去摸它,闷油瓶的手就悬在它头顶,随时准备给它一巴掌,结果大狼青只是抬眼看看我,又满不在乎的低头接着吃。
“就叫螈螈吧,洞螈的螈。”
妈的,这狗东西吃了救过我们一命的恩人,还吃的这么香这么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