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灵酒,醉倒了皇帝和大将军
连嚷嚷着要去镇西王府的王迦兰也醉得不行,老太监不得不叫来宫女,扶公主回去歇息。
按道理,皇帝还有很多话想问王贤。
只是没想到王贤只是一通看似若有若无的安排,便替他做出了决定。
毕竟以皇城眼下跟书院的关系,公主能入书院,便代表了一些说不出,也不必说出来的意思。
想想也是,镇西王府的郡主要嫁给书院的小先生。
公主要入书院拜师修行,以后倘若皇城再有惊变,以书院来说恐怕只会站在公主一边。
正如王贤所言,南疆的蛮族能有女皇,金陵皇城为何不可?
谁说女儿不如男?
毕竟破境之后的皇帝,以后大半心思,只会心系诸天。
只怕要不了多少年,他也会跟王贤一样,离开这方世界。
未来属于谁,他可管不了太多。
喝下最后一杯酒的皇帝,虽然心有不甘......只是一刹那想到离去的先生,顿时打消了替王予安说话的心思。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反正王贤要做甩手掌柜,连那镇南王府,怕也不要了。
老太监领了旨,带着王贤进了暗无天日的天牢,来到了大皇子王予文的面前。
老太监也不管身后的王贤,自顾将一壶酒,二碟糕点,三碟菜搁在大皇子的面前。
然后也不用王贤吩咐,默默地退出天牢,守在十丈开外的转角处。
把自己站成了一尊石像的模样。
原来想让老头离开的王贤,不知为何没有吭声,又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待上多久。
毕竟眼前的大皇子跟他,可以说没什么话说。
还不如曾经的邻居王予文。
大皇子看着脱下官服的王贤,愣了一下。
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喃喃自语道:“听说,你曾经是老二的兄弟?”
王贤摇摇头:“算不上,我们只是邻居。”
倘若没有发生先生中毒之事,倘若子矜没有离开,或许,王贤会认王予文这个兄弟。
只是,世事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又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块肉,大皇子一颗起伏不定的心思,仿佛渐渐平静下来。
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那么子矜那丫头呢?听说她的路,是你安排的?”
这算是王予文心里一个结,一个去了南疆的渣渣,凭什么就能让陪了老二十年的侍女,一日之间,白日飞升?
倘若换作是自己,他又何苦去争那张龙椅?
只有白痴才会放着破虚飞升的大道不要,而去争取一个世间所谓的天子之位?
自己老爹苦修一行,不也盼着有朝一日,能踏破虚空飞升而去?
王贤点了点头:“没错,我给她在九天之上找了一个师尊。”
“卧槽!”
大皇子喝了一口酒,差点呛到,一边咳嗽一边爆粗口:“你真的去过九天之上?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点带着她离开?”
王贤摇摇头:“子矜的去留,我不会替她做决定,我只是告诉她当她决定要离开的时候,可以吞下那颗灵丹。”
大皇子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老二那个白痴,一只小凤凰陪了他十年......最后却转头娶了左相的孙女......”
“只是,难不成当年你在书院的时候,便已经去过九天之上,怎么可能?”
“如果你去过九天之上,又何苦去南疆再吃四年的苦头?”
“你也是白痴?”
王贤叹了一口气:“你想多了,你应该记得四大宗门在断龙山上,围攻我的师尊白先生吧?那个时候,我便在千年之前的断龙山上......”
“也是那时,我遇到了千年前的子矜,在这之前,我遇到了一个老头,愿意收她为徒,虽然那时八字还没有一撇......”
“我只是给了她一个选择,如果不想再委屈自己,还能去过另一种不同的生活?”
“你别问我,那老头我也不认识......他是我师尊的朋友,只给了我一颗灵丹,连皇帝老爷我也没得给他......”
“你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议,我为何能去到千年之前的断龙山?不瞒你说,这事我连陛下和大将军都没说。”
“还有你妹妹王迦兰也不知道,哦,我今天让她拜在我师兄李大路门下,以后让她去书院修行,你说如何?”
静静地,王贤将一些不应该说出来的隐秘,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也不怕不远处的老太监听去,或者,无数人一直想知道当年那一剑,究竟是谁斩的?
既然自己决定要离开,就算现在说出来又何妨?
或者说,自己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果然,大皇子嘴角狠狠一抽:“有人说那断龙山上最后破天一剑,是你斩的?卧槽!隔了千年,这怎么可能?”
王贤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我在千年之前,看着千年之后的师尊飞升,还有人想要拉着她不放,换成是你,你会不会斩出那一剑?”
“会!”
大皇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断人飞升,如杀人父母!”
......
不知道怎的,在王贤看来,被困囚笼的王予文应该显得异常颓废。
却因为自己海阔天空,胡说一通之后,来了兴趣,忘记自己是戴罪之身,怕是看不到什么希望了。
而大皇子来了兴致,干脆多倒了一杯酒,搁在王贤的面前。
自嘲笑道:“若是换作是我在书院,早些遇到你,又何必去虎门关,吃那些风尘,受那些罪?”
王贤一愣,随后笑道:“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死了,淑妃谁来养老?纳兰秋萩怎么办?”
喝了一口酒,王贤摇摇头,眼里已经没有进来时的愤怒。
眼前这家伙怕也是一个白痴,或者说没有遇到先生这样的师尊?
一门心思,竟然也是为了修行?
幽幽一叹,接着说道:“我巳时回到皇宫,在花园里遇到了纳兰,她一家人已经被老爷发配去了极北之地,如果你死了,她怎么办?”
“不瞒你说,在见到你之前我曾劝过她,大不了你死了她再改嫁,要么就苦苦修行,飞升之后,再找一个道侣......”
“算不,不说你了,说起来大爷我就火大,蛮族的女皇跟王爷,也是你能算计的?”
“那女人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杀了,连自己的侄女都追杀了整整三年,你算个屁?”
“那姐弟两人,才是这世间最恐怖的所在......”
听到这里,大皇子傻眼了。
卧槽!
换成是他王予文,让他做出弑父之事,只怕打死他也做不出来。
这一次他胆大包天,说起来也是听到了父皇在南山寺的死讯之后,才终于狠下心来做出这个决定。
没想到,南疆蛮族的姐弟两人,比他更狠。
直到这一刻,大皇子才苦笑道:“我还能活下来吗?”
“我不知道。”
王贤双手一摊:“你的事陛下没问我,我也不想过问,还有王予安......那个亲手向自己先生下毒的家伙。”
“你知道吗?我宁愿来见你,也不想见他的原因吗?”
大皇子自嘲一笑:“用你的话说,我是坐实了卖国,老二坑死了自己的先生,那便等于是弑父了......你说,是不是这种?”
王贤默然。
正如大皇子所言,他真的怕见到王予文的一刹那控制不住自己,一巴掌拍死他。
他不是先生,也不是李大路。
他是爱恨分明,有仇必报的杀神王贤。
大皇子看着王贤不吭声,误会了他的意思。
苦笑道:“我也一样,何苦再拖累夫人?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
怔怔地,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喃喃自语:“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思。”
王贤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大皇子已经萌生了死志。
心里幽幽一叹,心想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他不知道王东来和王昊天的心思,心想皇帝老爷的两个儿子,一门心思,都想做皇帝。
甚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择手段,哪怕背负骂名......
沉默半晌,才回道:“既然有去死的勇气,为何在虎门关不去杀敌?”
大皇子一愣,夹着一块肉僵在了半空。
像是回想着虎门关外的一幕,嘴角狠狠一抽,幽幽说道:“我用什么跟他们拼?论修为我不如他们,让将士去幽冥谷送死?”
“他们一不来攻打虎门关,还送来灵石......我为何不要?我也想成为传奇......”
“说来奇妙,我曾经有过那么一丝天真的想法,以为蛮族的王爷,会助我登上皇位,如此,我就算跟他们合作,又能如何?你不是一样?”
吃了一块肉,大皇子苦笑:“没想到你竟然是王家的异类,竟然斩了蛮族的女皇和王爷,干脆扶持了一个小皇帝。”
王贤怒了,喝道:“你知道蛮族在幽冥谷害死了多少修士吗?”
说到这里,王贤有一种冲动,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家伙。
谁知大皇子竟然没有一丝求饶的意思。
而是冷冷一笑:“每天都有人出生,也有人死去,他们踏上修行之路,便已经准备好随时去死了......”
“你告诉我,谁能预料自己何时死,几时死?”
“我可以告诉你,在虎门关我从来没有送一个修士给蛮族的长老,更没有让他们去幽冥谷送死,是他们贪心......”
“砰!”
王捏碎了手里的玉杯,冷冷地喝道:“你是主将,一将无能,害死三军!”
“你错了,我只是一个凡人。”
大皇子冷冷笑道:“我不是你,没有纵横天下,横扫四大宗门的本事,我连鬼见愁都踏不过去!”
王贤一时无语了。
心想当时换成大将军镇守虎门关,估计也不会比眼前这家伙好上多少?
要么一事无成,要么战死沙场?
可是,自己又不是皇帝,凭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因果,都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看着地上的碎片,王贤叹了一口气:“你是一个懦夫!”
大皇子脖子一梗:“我只是想活着。”
王贤怒道:“因为你的不作为,无数修士死了,且不说虎门关,便是金陵渡前,也是死伤无数......”
大皇子低下头,呢喃道:“我不跟他们联系,他们就不来攻打金陵渡了?”
王贤气得指着大皇子骂道:“你身为监国,却与敌国勾结,罪该万死!”
闻言,大皇子眼帘低垂。
一滴泪水落下,掉进手里的酒杯:“事已至此,但求一死!”
王贤一声冷喝:“你已经死了!”
大皇子一口喝下杯中酒,嘿嘿一笑:“你来杀我!”
王贤点头:“好!”
“扑通!”大皇子栽倒在王贤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