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恐惧的尖啸回荡在夜空,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渊,震颤着每个人的神经。
雄穆托的前肢快速闪烁起来。众人只能捕捉到一团模糊的光影。随后,它猛地将前肢重重砸向地面,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以它的前肢为圆心,瞬间爆发出一个圆形的气浪,犹如一颗炸弹在地面引爆。气浪如同汹涌的潮水,飞速向四周扩散开来,一切都被席卷其中。
整个核电站毫无防备地被雄穆托释放的电磁脉冲冲击到。凡是被电磁脉冲接触到的显示屏瞬间熄灭,仪表盘指针疯狂抽搐后垂下头颅。所有电子产品瞬间像是遭遇了一场无形的灾难,纷纷失灵。
各种设备发出最后的哀鸣后陷入死寂,整个核电站被彻底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天哪,电网被电磁脉冲攻击,电全断了!”
所有依靠电力运行的物品在这一瞬间全部报废。只听“咔哒”一声脆响,乔循声看去,发现关押自己的电子锁也已经失灵。门外的工作人员和警卫们在慌乱中来回奔走,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人在意被关在审讯室里的他。
“启动备用发电机!”惠伦说道
“已经启动,但是脉冲让所有线路都瘫痪了!”
“检查线路,再试试备用发电机!”。
“好了好了。”
终于,备用发电机成功运作,整个总控室重新恢复光明。柔和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就在众人刚送一口气时,一阵剧烈的晃动袭来,众人惊恐的看向中央的雄穆托。
“它彻底挣脱了!”有人惊恐地喊道
雄穆托完全挣脱了卵囊的束缚,它那庞大且狰狞的身躯暴露在众人眼前。
低沉的吼叫声在空气中震荡,让在场的每个人心脏猛跳。高压电网闪烁不定的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映照在雄穆托身上,将它那坚硬的外壳、尖锐的肢体轮廓勾勒得越发诡异惊悚。
它身上的每一处纹理,在这闪烁光影下都显得无比可怖,宛如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雄穆托似乎还在适应刚刚获得的自由,它不断扭动、挣扎着身躯,每一个动作都引发地面强烈的晃动。这晃动一波波传递开来,总控室内的人们站立不稳,甚至有几个人直接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惠伦和芹泽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恐惧
几乎同时,惠伦大声疾呼:“大家快出去!快!”
众人此时才如梦初醒,仿佛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他们不再犹豫,纷纷朝着门口涌去,脚步踉跄,跌跌撞撞。有人被慌乱的人群挤到墙边,有人在奔跑中撞到桌椅,现场一片混乱。
曾经,人们总是骄傲地自诩为“万物的灵长”。在泰坦巨兽尚未被发现的漫长岁月里,人类站在生物圈的顶端,享受着无上的荣耀与自信。他们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似乎忘记了真正的恐惧究竟是什么模样。
回溯历史,智人从非洲草原迈出勇敢的步伐,一路披荆斩棘。他们凭借着智慧的力量,如灵动的风般跨越重洋,抵达世界的各个角落;又如炽热的火焰,点亮了文明的曙光,让人类社会从蒙昧走向开化;更似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地球的每一寸土地。
从简陋的石器时代迈向精致的青铜时代,从居无定所的游猎生活转变为安居乐业的农耕文明,从小规模的部落逐渐发展成为庞大的帝国。他们的足迹遍布山川河谷,思想更是穿越了漫长的时空长河。
在进化的历程中,他们战胜了远比自己强壮的尼安德特人,征服了体型数倍乃至十几倍于自身的各种生物,建立起了属于人类的辉煌秩序。
然而,如今这些沉睡的泰坦巨兽苏醒,就像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无情地戳破了人类长久以来的“顶点梦”。此刻,那种最原始、最本能的情绪——恐惧,如同一条冰冷且窒息的毒蛇,缓缓爬上了众人的脖颈,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廊桥上的工作人员如丧家之犬般狂奔而去,与刚刚撬开铁闸逃出的乔狠狠撞在一起。乔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满脸困惑地望着那操作员魂飞魄散的背影。乔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个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操作员跑远,心中充满疑惑。
顺着方向望去,他看到一支全副武装的特种小队驾驶着军用吉普,引擎咆哮着冲向核电站中心区域。与此同时,远处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撕扯着束缚着自身的高压电缆
“发现任何非人目标,立即射击,不必警告!“小队长扯着嘶哑的嗓子用日语下令,声音中透着不加掩饰的恐惧。
众人如临大敌般举枪瞄准深不见底的核电井,刹那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乔只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和头顶呼啸的寒风。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之时,核电井里突然伸出两只如铁钩般锋利的利爪。它们在半空中舒展、抓握,随后又诡异地缓缓收回。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头顶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扭曲声。
众人本能地仰头望去,只见巨大的塔吊如同脆弱的火柴棍般开始弯折。高压线连接处爆发出耀眼的蓝白色火花,如烟花般在黯淡天空中绽放。
在雄穆托的狂暴力量下,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钢铁塔吊,如同被无形巨手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座接一座轰然倒塌。
一辆三吨重的装甲车如同玩具般被掀翻在空中,金属与水泥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福特灰头土脸地从车里爬了出来。他的耳中嗡嗡作响,视线渐渐聚焦。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工程师绝望地尖叫着,他被困在半截扭曲的塔吊中,如同被猎人捕获的猎物,被高压电缆强行拖入核电井深处,随即没了踪影。
“福特!“乔的声音在混乱中出奇地清晰
福特猛地转头,心脏几乎停跳——庞大的塔吊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倾倒在父亲所站立的那段摇摇欲坠的廊桥。
“快躲开!往后退!“福特声嘶力竭地吼道,喉咙因恐惧而发紧,双手在空中疯狂挥舞。
也许是生死关头父子心灵相通,也许是求生本能的奇迹,在这混杂着金属断裂声、警报声和尖叫声的地狱中,乔竟准确捕捉到了儿子的警告。
“不,不,不,快停下!”眼看着千钧重的钢铁巨兽砸向脚下,廊桥已发生可怕地倾斜,乔在绝境中做出了唯一的选择——他纵身一跃,双手死死抓住身后的金属护栏。
刹那间,他身后的钢缆被恐怖的重力绷得如同琴弦般紧绷,失去支撑的半截廊桥带着几吨钢筋水泥坠入无底深井,留下乔一人悬吊在死亡边缘。
“啊啊啊!”乔一手抓住护栏边缘,身体悬空,努力抵抗重力的拉扯,护栏上的锈迹刺入掌心,鲜血顺着前臂蜿蜒而下。
就在他手指渐渐失去力量,意识开始模糊之际,一只有力的手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坚持住!我拉你上来!“
乔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汗水与血液模糊的视线,他看到一个蓝眼睛的年轻人,表情坚毅,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他向上拖拽。
年轻人脸上血管暴起,牙关紧咬到几乎碎裂,强壮的肌肉在极限挑战下如钢铁般隆起。伴随着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他爆发出非人的力量,将乔的身体一寸寸拖拽上安全地带。
两人如同溺水者终获新生,瘫倒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吮吸着每一口来之不易的空气。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刮擦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地面开始微微震颤,碎石随着震动跳跃起来。
两人僵硬地转头望去——深井边缘,一只如同古代巨兽与工业机械的可怖混合体般的钩爪缓缓探出,尖锐的利爪刺入混凝土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雄穆托,这个噩梦中的存在,从黑暗深渊中爬出,庞大的身躯笼罩着眼前的众人,散发出无可匹敌的压迫感。
“开火!火力压制!“小队长的命令如同引爆了紧绷的神经。
刹那间,数十支自动武器同时咆哮,火舌在黑暗中跳跃,子弹如雨般倾泻在那庞然大物的躯体上,迸发出一连串刺目的火花。硝烟弥漫中,军人们眼中的恐惧与决绝交织,他们知道这或许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战。
枪口的火光在雄穆托坚硬的外壳上炸裂。雄穆托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它只是抬起巨大的前肢轻轻横扫,一辆装甲车如同纸片般被掀翻在空中,旋转着砸向不及躲闪的士兵,血肉与钢铁在冲击中融为一体。
“趴下!“年轻人一把抓住乔的衣领,以惊人的敏捷带着他翻滚至一片倒塌的混凝土掩体后。子弹擦着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水泥碎屑如雨点般洒落。
两人蜷缩在废墟下,战场的地狱景象通过每一寸感官冲击着他们的灵魂。震耳欲聋的枪声、被撕裂的人类发出的凄厉惨叫、装甲车爆炸时的震荡波、燃烧的橡胶和血肉混合的窒息气息——死亡在这片混乱中狂欢。
雄穆托的巨爪抓起最后一名拼命射击的队员,那人在空中仍不放弃抵抗,直到被缓缓送入那张满是利齿的可怖巨口。骨骼破碎的脆响细微却清晰,令人作呕的咀嚼声如同地狱的背景音乐。
随后,这远古与现代的可怖融合体舒展开巨大的翅膀,振翅而起。气流掀起地面的尘埃与残破的人类尸骸,逐渐消失在被硝烟污染的暗沉天空中。
两人目睹这一切,喉咙干涩到发不出声音,眼睛因恐惧而瞪大。时间在震撼中显得模糊不清,或许是几分钟,或许是几小时。
终于,年轻人先恢复了意识,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锐利的蓝眼睛在废墟间搜寻着任何潜在威胁。
确认暂时安全后,他伸手将浑身颤抖的乔从碎石堆中拉出,两人的手上都是未干的血迹与灰尘。
“快跑吧...能救一个是一个。“年轻人声音嘶哑,嘴唇干裂。他踉跄站起,转身欲离。
“你叫什么?“乔艰难地发问,声音中混合着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领悟。
“名字不重要。”年轻人头也没回,声音坚定却透着疲惫,“你和你的儿子不该死在这里。记住我的话——不久的将来,我们的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话音未落,年轻人便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
福特气喘吁吁地跑来,膝盖一软跪在父亲身旁,双手颤抖着检查父亲的伤势:“那个年轻人是谁?“他问道,眼中满是困惑与庆幸。
“不知道....但我或许已经猜到了。“乔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没有多言,只是紧紧抓住儿子伸来的手,将伤痛的身躯靠在这唯一的血脉相连之人身上。
父子俩就这样相互支撑,跌跌撞撞地穿过废墟与尸骸,背后是被摧毁的雀路罗市核电站。
世界已然改变,而他们,只是这场巨变中微不足知的见证者与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