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音乐家与未能诞生的路德维希》预告:
公元881年,黄巢军攻入长安,屠遍长安公卿骨,戮民十数万,血流成河,火光冲天。
那场屠遍长安的战火里,周氏一族全被斩首。披甲将士们谈笑间,百颗人头落地,一场大火烧光了宅院,连家丁也未曾放过。
可是就当黄巢军带着充公的金银珠宝离开时,有个不知名的小卒一回头,正好看见火光中站起来一个男人。火焰中他的身影涤荡着,安回了自己的头颅。
他在火焰中大笑三声,吟起一首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
“整个世界的本质是一盘巨大的棋局。人生就是无论你是谁,你都要老老实实坐下来下完这盘棋。博弈之下有人制定规则,有人遵守规则,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有自己的利益,所有人的筹码都压在桌子上。”
“神的存在好比一个掀翻桌子的人,打破了游戏规则,掀翻所有筹码凌驾一切……任何人都不会允许祂的存在。那些人用尽千方百计也要阻止神的诞生,每一位僭王都在这条路途中失败了,下场是死无葬身之地。”
“明白了吗?永生是神的权柄,这就是为什么这在炼金术里被划为禁忌。人们在棋盘上博弈了那么久,费尽心机苦心经营,谁能甘心有个横空出世的神明推翻自己的一切?我也不能。”
“所以我,我要成为那个掀桌子的人。”查士丁尼将手中的黑棋落下。
王车易位,大局逆转。
……
“白玉京,人们都以为在天上,实际上它就在周家宗祠阁的地下!”
……
“赭砂。我总是在想,明明小时候一直是哥保护你,怎么到了长大以后却变成你保护哥了,明明那一切不应该是你去背负的。”他轻轻念着,像是在念给赭砂听。但赭砂其实已经不在了,他从来都是念给自己听的。
……
老家主已死,长安周氏将在今夜彻底换血,那些逆臣要么臣服要么死去,而周家的新王正前往白玉京,去诛杀千年前就该死去的僭王帝江,完成最后的复仇。
没有源火又如何?他一样要让那高高在上的半神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
生命的尾声,幻觉会镇定下所有的苦痛。
他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了。
林间微风四起,扫动叶片簌簌作响。周防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忽然想起母亲第一次教自己写字。那个美丽的女人青丝上别着株盛开的月季,一袭白衣垂地,他在母亲的怀抱中伏案提笔,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像是一层如帐的轻纱。妹妹好奇地扒在另一边,撑着腮伸出小小的脑袋。
母亲握着他的手,毛笔高悬,轻轻落下,题下四个字——“兼爱、非攻”。
兼爱非攻,即为“防”。
……
陆西安那时候不知道原来那个人有一天会走,直到这个聊天框里再没有传来一条消息,最后的留言定格在2022年的12月11日。“好好活着”她在死的最后一刻想的依然是自己这个没用的家伙啊。叶列娜的生命留在了那天,他太弱小了,没能救到对他最好的那个大姐头。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一切原来都那么遥远,仿佛连接世界的线断掉了,什么也感知不到,只能无动于衷地在这里喝气泡水。
他大概在那天心也坏掉了,金主管给他换了个新的,冷冰冰的机械心脏。
所以他才会那么平淡的接受这一切吧。
……
陆西安仰着头,一阵风来拨云见月。他扯掉了自己的领带,松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跟胸肌,呼吸一下子变得顺畅。他总有一个松领口的习惯,是因为从小就不喜欢高领的衣服,他很怕痒,领口一接触脖子就难受得不行,尤其是高领毛衣更是灾难。老妈知道他这点,所以家里从来没有买过一件高领的衣服,可如今为了体面,他有一衣柜的立领衬衫,十几种颜色布料的领带搭配。可从没有人在乎他其实不喜欢这些东西捆在他的脖子上,像是用来拴狗的项圈链条。
陆西安想他当年在教室罚站的时候不自由,每周一早会站在大操场上穿着千篇一律的白蓝校服淹没于人海茫茫当中他也不自由,甚至于他后来叛逆学了坏,总是半夜偷偷从寝室溜出去在网吧打上一晚LoL的时候他还是不自由。
他那时候以为他长大了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之后就可以自由了,从一切操蛋的事情里挣脱出去,结果却事与愿违。如今他依旧不自由,他出人头地万众瞩目,但是他明白他能扬名立万是因为有人想让他扬名立万。那些人给他穿上阿玛尼的私定西服,套上手工的鳄鱼皮鞋,头发上抹着混合了古龙香水的定型摩丝,最后把他塞进一台价值八百万的兰博基尼Aventador送去各大商贾权贵的聚会。这些流程更像是包装一款礼物,用层层的布条把最好的产品缠绕起来。
……
“那你的名字用中文怎么写啊?”
陆西安问服务生要了纸笔,伏案在台桌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宇用英文拼写作Lucien. Lue。
中文才是陆西安,也是陆斯恩,读起来其实是一样的,人们都喜欢叫他鸢尾花猎人陆斯恩。他给“陆斯恩”这三个宇画了个大大的圆指给夏忧看。
“喏。”
……
外面在下雨,她在雾蒙蒙的玻璃上画了个小爱心,谁也没注意到。
……
夏忧是个很简单的人,小鹿对她很好,所以她也得对小鹿好,如果有一天小鹿对她不好了,她还是会对小鹿好。
真是个傻女人。
她把自己卖了,换陆西安活着。
可是傻女人,他连自己真实的名字都骗了你啊。
……
盛夏的尾声里繁花落幕,在这夏末的旧时节里有着无尽的忧愁,所以她的名字叫夏忧。
……
陆西安疯狂地翻找抽屉,又翻出了叶列娜留给他的那封信,信里写着:
“那个疯子想要通过人体炼金的方式制造出他想要的完美生命,总共制造了十一个孩子,每一个孩子身上的研究方向都不一样。我的能力是‘猎手’,他所创造瑕疵品之一。除此以外还有‘战士’、‘画家’、‘钟表匠’、‘音乐家’……他的研究成果极度危险,你要小心。”
……
在那永恒的梦乡中,未能诞生的路德维希却在孕育。
……
“它的王权是‘月亮’?不可能,十四世纪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过这个与‘太阳’相反的月亮假说,但后来被证实月亮其实不具备庞大的能量,它本身并不发光,只是借着太阳的光辉反射造成了这一假象,所以又被称为——虚假之月。”
……
战士,守卫者。
钟表匠,赋予永不流逝的时间。
画家,构建梦境。
音乐家,排序组合,化腐朽为神奇。
猎手……
驯兽师……
……
……
他把夏忧送给他的那朵小花从花瓶里拿出来,嚼碎了吞下去,心难过得直揪。
原来花尝起来是苦的啊。
……
人生中最大的痛苦是他明知道什么是对的,但永远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知道与做到这个巨大的鸿沟永远无法跨越。
“老A,我以为我改变了……我以为我和曾经不一样了。”
……
最初,那个应该诞生的孩子被起名为路德维希,可最终培育出的是整整十一个孩子,伟大的权能被不平等的分散在了十一个孩子身上,导致了他们彼此的残疾。
又或许,如果一开始他们没有诞生该多好,要是一开始就是路德维希的话,这些悲哀就会不一样了吧?
破败的音乐会,钢琴独奏,澎湃的音乐好似他伟大的灵魂。他在战败后自裁,将灵魂归还给路德维希。伟大的灵魂终于归一,四肢干枯纤长的庞大生物从他背部破茧诞生,展开黑白双翼,脐带断裂、发出婴儿般的啼哭,燃起虚无的白焰。
第二卷《音乐家与未能诞生的路德维希》最终章《圣哉!路德维希!》
……
“结局已经注定了,贝奥武夫。惜别是一把裁决的刀,超越你我所知的现实,这就是为什么这把刀属于他,却从来不在他的手上。”
“这项权柄只有在终局注定之刻才会归属于他,他取回了惜别,证明有一件事情让他连自己的灵魂都可以舍弃,为了那件事情他身陷万劫不复,什么也可以不要。”
“你说这样的人,他还会输吗?”
“就算化作这满天烈火,他也要救回那个女孩啊。”
“他赢了,那么代价呢,这次轮到与谁惜别?”
“什么?你说我是谁?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呵……因为我是小说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