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前二十步，看起来是蒙古人放粮的地方，一会我带人往那边去。”
乔装打扮的明军缓缓进入蒙古人的营盘，队伍中间，潘野和刘五一边用眼睛扫着营内的情形，一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交换着信息。
要说是营盘，其实是有些高看这千余蒙古人的——他们唯一做的，就是用勒勒车和大车围出一片方圆大概二百多步的地来。整个营地腥臭难闻，刚进到里面，潘野就被熏得直打喷嚏。
“狗日的，这群蒙古崽子可是没少抢！粮食能留下就留下，你要去左边，那我就往右去。”
刘五低声回了一句。
等他们这八百人进来以后，营地瞬间热闹起来。很多穿着羊皮袄的蒙古人，或立或躺或蹲，几乎所有人都偏过头，懒洋洋又带着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看见队头那二百个真夷时，蒙古人的目光明显流露出一丝畏惧；而看到潘野他们这群汉人后，目光又马上变成了不屑。
一个蒙古人看到刘五，甚至摇头晃脑地吹了一声口哨挑衅。
刘五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冷冷地与之对视。
“操你们姥姥的蒙古狗！一会老子就把你们狗日的眼珠子都剜出来当泡儿踩！”
刘五紧咬着牙关，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地骂道。
所有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营地里除了蒙古虏子，还有许多衣衫单薄的汉人女子，正被蒙古人呼来喝去，要么煮饭要么搬运东西。寒冷的天气里，她们的手皲裂出一道道口子，嘴唇冻得面无血色。
然而即便路过火堆，她们也不敢停下来，稍有停顿就会挨鞭子。
伪装的明军前队已经走到营地正中，那里是头领的大帐。早就有几个蒙古人等在帐前，见刘兴祚、刘兴贤二人走到帐前，便单膝跪下行了抚胸礼。
刘兴祚坐在马上，似乎在与他们说着什么。距离太远，潘野根本听不清，他一边观察，一边将手背在背后，悄悄做了几个手势。
手势依次传递，他身后的明军将紧密的骑队稍稍散开，甚至有人貌似散漫地离开队伍，看起来像是想去篝火边烤火。
再抬头时，潘野发现那几个蒙古头目已经站起身，点头哈腰地似乎在邀请刘兴祚、刘兴贤入帐。
然而就在中间那个蒙古头目抬头的瞬间，刘兴祚身边的刘兴贤猛然抽刀，刀锋自上而下劈在那头目的脑门上！那头目捂着脑门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不断哀嚎。
刘兴贤的战马人立而起，两只前蹄狠狠踩在蒙古头目的肚子上，腹中脏器瞬间被挤了出来。
“杀！”
与此同时，潘野暴喝一声，双腿一夹胯下战马，手中长刀左右挥砍。
刘五的反应也极快——他的余光一直盯着刚才挑衅他的蒙古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那蒙古人根本没反应过来，等战马逼近时已然来不及。
刘五的马刀狠狠砍在他的侧颈上，这一刀又快又狠，瞬间切断了颈侧动脉和脖筋，最后卡在了颈椎处。
刘五双手握刀，借着马势奋力抽出，鲜血如喷泉般斜喷向天际。那蒙古人脑袋歪塌在右侧肩膀上，缓缓倒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蒙古人猝不及防被砍翻在地。隆隆马蹄声中，原本因他们到来略显安静的营地，顿时惨叫四起。
无数人尖叫逃窜，整个营地乱成了一锅粥。
以有心打无心，以强军打弱旅，当明军骑兵奔腾起来后，这场战斗便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潘野原本想去最初盯着的存粮处，却发现根本没必要。
他刚砍翻一人，抬头就看见前方七八步外有个蒙古人正要上马。潘野怒喝一声纵马冲去，挺刀刺出，马刀从对方后心入、前胸出。
但由于马速过快，手中的马刀“咔嚓”一声从中崩断。
与此同时，一个蒙古人飞扑过来，将他从马上拽了下去。两人摔得七荤八素，抱着翻滚进一顶帐篷里。
落地时，潘野的脑袋磕在一根固定帐篷的滚木上，虽有头盔保护，也一阵头晕目眩。
浑浑噩噩中，他感觉一个壮硕的身躯压了上来，一双大手随即扼住了他的喉咙。潘野一只手去扳对方的手，另一只手在身下不断挥击对方的后背，双脚拼命扑腾，大张的嘴里挤出“咔咔”的窒息声。
这蒙古人体重几乎是他的一倍，犹如一座山压在身上。体型的巨大差异，让他的攻击显得格外无力。
缺氧让本就晕眩的头脑更加昏沉，潘野眼睛开始上翻，舌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强烈的窒息感中，他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挥击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那蒙古人似乎觉得胜券在握，松开右手去摸小腿上的短刃。
或许是感受到致命危险，或许是只剩一只手扼颈的力道减弱，千钧一发之际，潘野用尽全身力气扳开脖子上的手，随即一偏头，让过猛扎下来的一刀。
“噗”的一声，泥土飞溅，刀身插在了冻得梆硬的泥土里。
蒙古人刚从土里拔出短刃，趁着这片刻空隙喘了几口气的潘野恢复了些许力气。他双手握住蒙古人的手腕用力回扳，脑袋拼命抬起，狠狠咬住了对方的大拇指和虎口。
蒙古人吃痛大叫，他反手握刀、刀尖向外，根本伤不到潘野，于是另一只手挥拳打在潘野的颧骨上。
但无论对方怎么击打，潘野咬着他右手虎口丝毫不松，还像饿狼疯狗一般晃着脑袋撕扯。
“咔”的一声，潘野上下牙咬合，直接咬穿了蒙古人的手。他两手向前、脑袋向后，生生将对方的大拇指扯了下来！
蒙古人再也握不住刀，短刃“当啷”落地。
趁着这个机会，潘野一拳打在对方腰眼上，将他从身上甩了出去。吐出嘴里的大拇指后，潘野抓起短刃，不管不顾地对着蒙古人猛捅猛刺。
温热的血液像被捅破的猪尿脬，从这壮硕的蒙古人身上汩汩冒出。惨叫声在狭小的帐篷里回荡，刚开始他还扯着嗓子大叫，随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叫声渐渐微弱，最后只剩吭哧吭哧的呻吟。
潘野也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少刀，直到浑身脱力。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再捅了一下，见这个“肉山”只颤了两颤便没了动静，才终于停手，靠在蒙古人的尸体上大口喘着粗气。
“老子……拼了命……才有今日，谁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就先让你死！”
“没有人……能比老子……更狠！”
默默嘟囔完这句话，潘野望着帐篷顶，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白色的眼球和牙齿，在满脸血红的衬托下，让他此时的模样看起来蔚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