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这回去北平,是不是还带了位姑娘回来?那一位可真是出得起价钱啊。”
半截李摇着头将茶水吹凉,没做什么故弄玄虚的坏人,直接将答案说了出来。
“尹新月?”
陈皮咬牙,他没有先一步除去这个不知为何跟在月初身边的人,她倒是抢先出手了。
“是她,不过,最近她没来问任务进程,似乎是已经放弃了。”
半截李低头喝了口茶,然后有些不爽的将茶杯放下,不行啊,没滋没味的,还不如米酒爽口。
半截李喜欢烈酒划过喉咙的感觉,那能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茶水就差了一层,苦兮兮的,回味的那点甜根本就不够。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她啊。”
陈皮冷哼一声,对半截李这种似乎还想两方调停的态度很是不爽。
“那倒是不必,我想她也不会领情的,不过嘛,我倒是知道这人的背景挺深的,咱们还是别轻易得罪的好。
她最近一直跟在——你未来师娘身边,女孩子都心软,不如就退一步,大男人有什么不能让的。”
半截李想了一下,为了维系一下他和陈皮本就非常塑料的关系,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他一下。
顺便也是告知陈皮他的难处,虽然那是个外乡人,但人家手可通天,他也为难的很啊。
“什么背景,叫三爷这么忌惮?”
陈皮抬眸,因着半截李对月初身份形容的不够恰当,他的语气带上了质疑,表情也算不上好。
“现在,能叫人害怕的,除了重庆延安,不就是他们在对抗的日本人嘛。”
半截李提起这个内心也非常不爽。
虽然这样的乱世,给了他这种泥腿子改换门庭的机会,就连喝的水,也从河水、清水、带了茶叶碎末子的水变成了现在被精心准备的茶水。
在如今的年代,这样上好的茶叶,一口抵一金也不算夸张。
可是但凡有血性的人,又怎么会不敌视那群在他们土地上肆意侵略的矮子呢。
半截李做生意的时候,还算是讲究信用的,要不然初到长沙的尹新月也不会晓得他靠谱找上门来。
但是面对日本人和日本人的势力,半截李为了活命也会退让,却不会真心为他们保密。
“日本人?不可能!”陈皮皱眉否认道。
他虽然不清楚尹新月的身家背景,但是他足够了解月初,她的身边怎么会出现亲日的人?
要晓得月初提及日本人的时候,都是鬼子、矮子、倭寇、脚盆鸡这些词语互换着用的。
以月初对日本人的厌恶,要是知道尹新月亲日,绝对不可能跟她深交,更不可能让她一天到晚的在自己身边晃悠。
要不是顾念着月初,陈皮出手杀过一次的人,是必须要得手的,像他这种多疑的人,还是很怕被人报复的,这从水蝗全家被屠就能看出来了。
陈皮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更不会因为麻烦就忘记斩草除根。
不过是看在月初的份上,没有动手处理尹新月罢了,不过,要是月初知道这个消息......
算了,这人没准还会伤心,把尹新月骗出来杀了,然后再给月初留信这人回北平了?
陈皮嘴上还在质疑半截李,但是他的多疑是什么人都想杀一杀的,难得有尹新月这么个漏网之鱼,陈皮也本身算不上开心。
要是真能有个可以合理解决她的借口,陈皮舔了舔嘴唇,唇角掀起一抹血腥的弧度。
“你别不信,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新月饭店在佛爷他们回来之后,给了日本人一大笔钱,还放出话来是佛爷拐带了他们家的大小姐,要和重庆不共戴天。
而在尹新月出钱,在我这里预定了你的一条命之后,没多久就有日本人上门要求我做事要尽心竭力了。
要不然,就是你这个家伙实在招恨,已经被日本人记上了,要不然就是日本人在替尹新月督工......”
说着说着,半截李突然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陈皮一眼后,有些犹豫的问道:“别是你真得罪什么不该碰的日本人了吧?可别惹出国际事端来,否则佛爷也不一定会保你啊。”
陈皮心情颇好的用手指转了一下面前的茶杯,摇头道:“我还没这么大的本事,行了,那我就先走了,不过要是你之后再派人的话,我就不会只是把匕首放在桌子上了。”
陈皮目光警告性的在半截李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目光里还带了些可惜的意味,若非他确实没坐稳所谓四爷的位置,今天这匕首已经招呼在半截李身上了。
陈皮思索片刻,有些不满意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往边上成衣店走去,月初身边潜伏了一个亲日份子,那可不行啊,他必须去提醒一下月初。
唉,师父做事也太不精心了,分明知道月初讨厌日本人的。
竟然也不想想能在北平立足的那些商人,还在这年代混的风生水起的,肯定和日本人有些联系啊。
又不是每个地方都是长沙,有张启山这种布防官在,九门也稍微能让日本人忌惮几分。
那边的势力鱼龙混杂,陈皮头一句的否定是出于对月初厌恶日本的基础信任,但是后面飞快的相信,就是出于一定要让尹新月消失在月初生命里的小算计了。
就连等下他要怎么在月初面前说话,陈皮都已经想好了。
只不过是没料到,他一进门看见的不是月初,而是一张巨幅的月初照片。
更没有料到,和月初一起拍婚纱照的,竟然不是师父,而是尹新月。
陈皮心情实在有些复杂,有对尹新月的不满,也有对二月红的讥讽,看起来,这个未婚夫的位置,坐的真的不是很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