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坐直了身体,无奈摇头,笑道:“早知道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了,说吧,有什么事是我能搭把手的?”
其实二月红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陈皮杀了水蝗,现在也基本接手了水蝗的地盘和人手。
照理来讲,杀了九门当家人,一种结果是被剩下九门的人联手报复,还有一种结果就是在九门其他当家人的举荐下,取代被杀者的位置。
九门中以张大佛爷为首,之前他离开长沙,而水蝗在九门的人缘又过于一般,导致他死之后根本没人提及要为他报仇这件事,所以陈皮这些日子过得大概是挺安稳的。
不过如今张启山已经回了长沙,那么九门的有些事务就要提上日程了。
九门与时俱进,也是有投票这一说法的。
想必他们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哪怕不能说服自己支持陈皮上位,至少也是要说服他不拿陈皮师父的身份说事。
毕竟九门除了以张大佛爷为首之外,其余几门虽然也认资排辈,但并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
陈皮只要能取代水蝗的身份上位,那么江湖道义在前,他们的身份就没有那么大的局限了。
二月红目光掠过还在和霍三娘傻乐的月初,眸光柔软一瞬又迅速的冷硬起来,最后直直的看向陈皮,分明还在微笑,却透出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自然清楚陈皮所求,但他这一次不愿做什么善解人意的好人,他就想看着陈皮在月初面前对他低头。
他就是要陈皮知道,要他记住这一刻,不管他费了多少力气想和自己地位相当,想和月初平等相处,他在他们眼中的地位,依旧不会有改变。
二月红并不介意陈皮爬上多高的位置,相反,陈皮越有能耐也侧面证明了他的能力越强,二月红也算是看着陈皮长大的,除去月初这一关键因素,看陈皮的时候也像看自己孩子似的,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二月红在陈皮上位的时候,给他设置一些小小的障碍。
月初确实是怜弱的,但同样的,她也慕强,而陈皮的性格更是万分的倔强。
所以二月红非常愿意在这种小事上面为难陈皮一下,在少年人自尊心最强的时候,让他在月初面前丢下脸。
二月红希望他能迷途知返,认清自己跟月初之间的差距。
霍三娘突然笑出声,解释道:“二爷可不要装傻,你家陈皮前些日子当街处理了水蝗,霍家愿意承他的恩情,况且,要是你们师徒能各在九门占据一席之地,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之前你们都不在长沙,是不知道那个水蝗有多嚣张,我家仙姑还是个孩子呢,他却借此节外生枝、百般刁难。
之前腆着个大脸上门求娶,现在又说要给仙姑和他手底下的一个蠢蛋结亲,呵,他的手下人,现在打龌龊主意都不用拨算盘了,是真把我们霍家当成是没脾气的了。
二哥,我们认识也该有二十几年了,今日我就托个大,劳烦您看在大家的情分和好事将近的份上,抬抬手,让陈皮渡过这回难关,好叫他接了水蝗的位置。”
二月红的身子不自觉往后面偏了偏,疑惑道:“看来我真是出去的太久了,竟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霍当家和陈皮之间的关系这么好了。”
“仙姑是谁?这名字可真好听,我听说那个水蝗都三十好几,还是四十好几了?都是老男人了,怎么还盯着小姑娘的婚事做文章呢,可真不要脸的。”
尹新月突然插话,霍三娘望了她一眼,对此倒是很赞同,解释道:“仙姑是我侄女,还不到二十呢,那老东西确实该死。”
“所以陈皮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月初,之前你们还说陈皮没有......”
尹新月的话被陈皮的九爪钩堵在了喉咙里,她惊魂未定的抬眼,就看见月初站在她身前用手拉住了陈皮的九爪钩。
只差这么一点,她的喉咙差点就要被割破了。
尹新月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就怕喉咙处起伏的皮肤碰到闪着冷光的兵器。
“你什么毛病啊?!”
尹新月先是往后面避了一下,然后倏地站起身,还不忘扯着月初站在自己的前面,才怒不可遏的朝着陈皮吼道。
尹新月必须在月初还没搞清楚事情出现始末,只是条件反射般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时候,就把月初拉拢过来,可不能因为陈皮不可置信的傻狗眼神,就让月初心软。
她还没见过这么野蛮的人,就算是在北平,那些日本人带着枪和刺刀上门,也没有就这么直接出手的。
好像根本不想听你的解释,也不在乎你身后的利益,仅仅只是因为不高兴,就随性的出手杀人。
真是个疯子。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那尹新月现在的杀意已经和陈皮不相上下了。
她现在倒是理解,为什么月初提起陈皮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这么怪了。
更清楚,就陈皮这种疯狗一样的性格,但凡月初有点理智,都不可能瞧上他的。
这人从进门开始,眼神就没从月初身上下去过,比二月红、谢九爷他们还要讨厌一点。
况且她不过就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就算里面确实带了点恶意的成分吧,她是想试探看看陈皮对月初的态度的,所以造谣他喜欢别的姑娘的事情,是她理亏。
可是一般不都是先唇枪舌战一番,然后再朝月初自证清白的吗。
哪儿有一来就动武的啊!
二月红抿了下嘴唇,端正了神色,冲着陈皮低声喝道:“怎么?陈四爷这是迫不及待的要在红家耍威风了?”
二月红是真的觉得,假如陈皮愿意收敛他那没可能的妄想,他真是自己最好的徒弟了。
尹新月这位大小姐的嘴,二月红有时候真想用线把她给缝起来,但碍于月初的关系,加上二月红怎么也算是个不轻易对女人动手的体面人。
所以才纵容的尹新月一直没有分寸的乱说话,现在陈皮的举动,真是打在二月红的心巴上了。
加上前面霍三娘已经自剖伤口,拿了霍仙姑说事,又说起他和陈皮的师徒关系,红家和霍家的同盟关系,二月红是个生活在世俗里的人。
于是呵斥时,就没忍住退了一步。
这声陈四爷既然已经喊出口,二月红就不打算更改决定了。
当然了,更多的是他也不乐意陈皮继续在他眼前乱晃了,陈皮试图攻击月初的好友,这戏码断在这里就挺好的。
剩下添油加醋的活,二月红还是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