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酒这事情终归是要人来帮忙的,一个人做不起来,也撑不起来这么大的产业。
我是酒坊的股东,自然是希望酒坊可以好好发展的。
既然如此,教导他们,让酒坊的出品可以保证在一个较好的程度就是必然的选择。”
祝卿安的解释依然无法完全说服肖老头,肖老头略显迟疑的摇了摇头。
“您不是单纯为了钱,说实话我有些害怕您了,老头子我虽然嘴巴不算利索,但是这些年也不是空长了岁数,这么多年下来我也算见了些人。
他们都有想要的东西。”
“比如?”
祝卿安又拉来了一张椅子,示意老人坐下来聊,老人小心的避开了那桌上写满文字的纸张,看向了对面的东家。
“大多数人是为了钱,有些人则是为了别人的认可,少数人活的更加通透一点,想要的是儿孙满堂和家庭美满。
东家您绝对不是单纯为了钱,求钱的人大都是为了享受,哪有东家和我们这些泥腿子混在一起的,钱这王八蛋若是握在手里面花不出去,那就还不如一碗挂面来的实在。
我父亲曾经告诉过我,若无所求,必有大欲。
我最开始以为您是看上我这手艺了,但是现在看来不单纯是。
我们这里就一个老头子,一些只会酿酒的汉子,几个婆娘,一些屋子,我实在是不知道您想要什么,这才是让我感到恐惧的地方。”
老人手掌略显紧张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我能学会黄酒的酿制,也就能学会其它种类酒液的酿制,我想要做个当代的酒仙,博得一份雅名。
这世间之人所求一为利,二为权,三为名,满足了利和权的人,总是希望可以在身后留些好名声。
我准备走个捷径,对于获利我还当真不算太在乎。”
老人看着面前的东家,嘴边的胡须动了动。
“好,我帮您。”
在说服了肖老头之后,祝卿安的酿造过程顺畅了不少,他对比传统匠人来说天然拥有着更加直观的对发酵程度的把握。
在肖老头的帮助下,祝卿安很快就迭代了之前的配方,他甚至在雕花的基础上尝试出来了三种不同的风味。
天佑十年的下半年如约而至,祝卿安带着笔童和梵影返回了冯翊,坐着顺路的牛车返回的祝卿安突然发现对面的马车中传来了一道窥探的目光。
今年是天佑十年,距离上次的乡试已经过去了三年,今年的乡试会在八月份举行,想必那马车之中应该就是今年赶来冯翊贡院参加乡试的学子了。
从肖家庄外面的村子返回冯翊大概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好在祝卿安也不是第一天往返两地之间了,他是早上出的门,如此一来大概可以在城门关闭之前返回城内。
那马车内学子的注视依然没有停止,终于在马车和牛车并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马车的帘子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留着长髯,带着玉冠的男子。
男子一席圆领青袍,看起来像是一位读书人。
只是对方显然有些卡点的嫌疑了,如今已经是七月末,八月份的乡试当真是就在眼前了。
乡试三年一次,而且是读书人身份转变的重要考试,只要过了这个槛,那么就算是鲤鱼跃龙门,半只脚迈入官场,出门也可以被人称呼一声举人老爷了。
周围要来冯翊参加乡试的学子们,大都会提前半年来城内寻找心怡的住处,同时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
这一方面是趁机拜谒拜谒本地的前辈,另外一方面则是要参加本地学子的聚会,发表一些诗词,好给自己积攒一点名声。
虽然在卷子批改的过程中考生写在浮签上的籍贯信息,会通过糊名的方式遮盖住,就连文章本身也是由誊录所誊录了一遍才送到考官面前的,以此保证考官无法通过字迹认出来考生。
但是等到榜单张贴出来的时候,学子们总是要和上榜之人交流交流的,这些交流的机会没有人会拒绝。
毕竟此刻身边中举的士子,在未来可能就是官场上自己可以依赖的同乡之人。
越是觉得自己可以博得一个好名次的学子,就在考试开始之前越活跃,他们的目的就是在考试之前就完成交际,以此在之后可以快速加深关系。
即使是那些家境贫寒的寒门弟子,家中无法支撑在冯翊长达半年的生活费用,也至少会提前一个月到来,以此来防止不适应当地的水土,或者是食物不和胃口拉了肚子。
就在祝卿安感叹这位学子当真是心大的时候,那男子却直接挥了挥手,让马车夫将马车停下。
随后就见他拉起自己的衣摆,不等车夫拿来凳子,直接跳下了马车。
“敢问先生可曾在梁城做过代笔的生意,在下梁城白家,白观砚。”
男人盯着面前那坐在牛车上的少年,对方给他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在透过车窗看到那少年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来。
只是那并未变化的面庞,还是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年有余,对方却依然是当年的模样,这实在是有一些志怪小说的味道。
若非如今太阳正高,这路上又是颇为繁忙的官道,人来人往的容不得鬼怪出没,他早就压下心中好奇让车夫快点离开此处了。
“梁城吗,我在那里算是歇过脚。”
“我看先生面熟,可否留个地方,也好来日闲聊一二。”
白观砚似乎是看出来祝卿安不想在这里和自己相认,遂而退而求其次。
这次祝卿安没有拒绝,和白观砚约了一个时间和地点。
白观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最后看了看车上的祝卿安,转身上了马车。
祝卿安此刻已经是六脉的武者,身上还有十二石的强弓,并且和大煜的儒道、兵家,以及本地世家都有联系,如今便不用如当年一般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身份了。
就是露了跟脚,修行世家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打得过。
露了跟脚最多是之后无法进入大煜的核心决策层,再者之前在那方小世界招来菖蒲虚影的时候,这跟脚就已经露的差不多了。
此刻就更没必要因为这些东西而畏首畏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