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三学的飞快,等到祝卿安在六月底将要前往肖家庄的时候,少年已经可以画出来人大致的模样了。
祝卿安站在柏三的背后,看着对方那流畅的下笔,不得不承认世间中总是会出现一些天赋异禀的生灵。
柏三的学习到了现在祝卿安已经教不了对方多少东西了,对方剩下的是观察和实践,而祝卿安自己比柏三强的地方也就是手感和对细节的处理。
但是这些东西祝卿安自己实际上也并没有搞明白,好在画技勉强算是一个受到文人墨客认可的风雅之事,藏书阁之中有不少有关画画的书籍。
祝卿安向笔童问来了几本适合柏三阅读的书籍,花了点时间将这些书籍抄录了下来,伴着一本启蒙认字用的书籍一起交给了柏三。
柏三认的字不算多,但是勉强可以看懂那最简单的启蒙书籍。
祝卿安给对方照本宣科的将那几本书念了一遍,他看着柏三眼中那闪烁着的光芒,知道对方大概是已经听进去了。
在离开前,祝卿安带着柏三去买了一只狼毫,作为他的出师礼,也算是让这个学画的少年有了第一支属于自己的画笔。
祝卿安最后和书店的老板沟通了一下,对方因为柏三这些日子一直在店内帮忙的缘故,很爽快的答应了让柏三使用祝卿安的摊位。
在嘱咐完柏三可以继续用自己留下的宣纸,砚台毛毡这些小物件后,祝卿安便匆匆踏上了前往肖家庄的路。
肖家庄内,今年的酒药制作中,祝卿安已经可以进入曲房调整那些由他制作酒药的位置了,肖老头虽然依然有意识的在祝卿安不在的时候才进行一些关键的步骤。
但是当祝卿安进行一些有关温度和时间的调整时,老人选择了沉默。
肖老头酿了一辈子的酒,他自然清楚这酒应该如何去酿制,那些祝卿安调整的错误有一些是他留给后辈的考验,有一些则是因为他自己的精力不济而造成的失误。
肖家庄内,祝卿安逐渐建立了自己在酿酒上的权威。
就在今年,祝卿安当初完整参与酿制的第一批酒液也终于要到达三年的时间,可以开坛了。
在经历过接近三年的学习之后,祝卿安此刻已经大致摸熟了那酒液最佳的酿制条件,如今再看当初他酿制的那些酒液,只感觉到处都是破绽。
但是在肖家庄大多数人的眼中,祝卿安酿制的那些酒液虽然在品质上还不如肖老头把关的部分,但是祝卿安过手酒液的品质都极其的稳定。
祝卿安看着这些此刻对自己顶礼膜拜的匠人们,只是笑了笑不再言语。
三年前那些他经手的酒液品质比较均衡,主要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才刚刚接触酿酒,所以第一批比较保守,是完全照着肖老步骤来的。
后面他经手酒液的品质则会因为他实验性的酿制而开始剧烈波动起来,只希望不要太影响到清泉酒坊的生意才好。
就祝卿安此刻观察到的缸内酒液的情况,明年这个时候大概有二十三坛他酿制的酒品质会较差。
不过祝卿安此刻已经找到了导致这些问题的缘故,后面就没有再犯这些错误了。
今年的酒药是祝卿安做的最积极的一次,已经大概找到了最佳配方和温度的祝卿安直接包圆了接近两成的酒药制作。
肖家的几个小辈对此略有担忧,毕竟祝卿安做的酒液虽然品质稳定,但是质量上距离清泉酒坊的上品来说还有一定的距离。
只是这次肖老头却选择了力挺祝卿安,这日众人吃完了晚餐散去之后,老人就找到了正在院中的桌面上写写画画的祝卿安。
“东家可是在尝试不同的温度?”
老人已经看出来了一些东西,之前他并未挑明的原因就是还抱着些许的希望,希望自己家的后辈中可以出来一个足以挑大梁的人。
但是也怪他之前压的太严实了,下一辈的肖家众人中对这酿酒关键步骤可以完全掌握的人,压根就没有。
酿酒是一个需要长时间言传身教的事情,其中最难以掌握的实际上不是配料,这东西只要进料没问题,处理没问题,配料用的斗子没问题,那么就不可能出问题。
真正决定最后成品的是温度,是时间,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老师傅凭借触、嗅、视来观察得到的,这玩意太过琐碎,需要一点点反复去教给后辈。
只是肖老头此刻有些无奈了,这位东家大概率是已经掌握了全套的技术,甚至于比现在的他都要强得多。
年初那最后一个封缸的小坛他看见了,那是东家一手酿制出来的。
那个酒液虽然还是新酒,但是色泽和味道已经让老人确定,这是一坛自己巅峰之作才能堪堪比上的作品。
肖老头在祝卿安回来后的这些日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对方有技术,有人脉,有资金,完全可以出去单干,肖家庄现在还能作为筹码的只有这山泉水了。
老人害怕祝卿安之后会出去单干,将肖家庄给死死压住,最终他还是选择提前开诚布公,试图获得一些优待。
“是,最近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肖老头听闻此言顿时心头一紧,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危险一些。
“这次的落缸交给我来吧,让他们在旁边辅助,我也好教教他们。
只是我之前为了进行试验,有不少酿制的酒是欠火候的,这些酒大概在明后年就要陆续离开酒窖了。
到时候还需要老先生帮我说说好话,免得被大家给当成是沽名钓誉之辈赶出去。”
“他们敢,但是东家,这手艺这东西都是各家的压箱底的功夫,东家这就让他们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