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
柳泽林的车分秒不差地停在了慕雪儿的别墅前。
慕雪儿则是早早地等在了门口，不像是以往工作时的干练打扮，她穿着一身休闲套装，化了淡妆，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提包。
虽不张扬，却也是细心的打扮。
慕雪儿十分熟练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带着一阵微甜的雪松与铃兰混合的淡香，随着她人一同进了车厢中。
“挺准时。”她扣上安全带，语气是惯常的陈述，目光扫过柳泽林的打扮……嗯，就是平常除了工作制服外的休闲装。
也是，慕雪儿也没指望他会多在意这场“约会”。
“作为男朋友，你不该先评价一下你女朋友今天的打扮吗？”
“…很好看。”他目光望着前方，发动了车子。
“很敷衍。”慕雪儿道。
现在是淡季，又是工作日，水族馆内的游客并不多，也正合了慕雪儿的意。
她算是第一次约会，可不想因为什么拥挤之类的闹得不愉快。
就是…现在最让她不愉快的，正是站在他的半步之后，摆着一张臭脸跟着她的人。
“柳泽林。”她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有点男朋友的自觉，谁家男朋友出来约会是这副臭脸的。”
她转过身，一手挽过对方的胳膊，“就一周时间，你都不能满足一下我，好好陪我吗？”
他现在这副样子根本不像约会，像是来执行什么潜伏任务的。
“…知道了。”
“柳队以前来过水族馆吗？”慕雪儿是第一次来，以前更多是在什么私人庄园，马术场或特定的社交场所。
“来过。”
“因为任务？”
“不是。”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展示着成群沙丁鱼旋涡的水缸，声音透出一丝遥远的温度，“小时候带柳韫来过。”
“柳韫小时候喜欢看这些发光的，游来游去的东西。”柳泽林目光追随着那银色的鱼群旋涡，“也怕黑，深海区不敢走，要拉着我。”
柳泽林很少会跟她说起他自己以前的事情，但慕雪儿也能大致猜得出，他从小一个人拉扯柳韫必然不容易，哪怕有他以前父母的朋友照料着。
“后来呢？”
“后来…”柳泽林的目光从鱼群中移开，“她去了万剑宗，我去了白棘学院，再之后工作忙，没时间了。”
“你去第三洲后，也得离开柳韫了吧？”
“嗯，没办法。”
慕雪儿没再问下去，而是继续挽着手臂，默默向前走。
她不是个善于活跃气氛的人，柳泽林也是个闷葫芦，她不说话，他也没开过口。
在出口旁的纪念品商店中，慕雪儿总算开了口，吩咐道，“挑一个给我。”
柳泽林扫了一眼货架，那些过于卡通或花哨的玩意儿显然不符合他的审美，也想象不出会出现在慕大小姐价值不菲的提包里。
他视线最终落在一个相对简洁的金属海豚挂件上。
柳泽林取下，递到她跟前，“这个可以吗？”
“就它吧。”慕雪儿本来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只是淡笑地看着柳泽林，“男朋友付钱。”
柳泽林点头，看向正排着的长队，“你在外边等一会吧。”
等柳泽林出来时，并没看到慕雪儿人，他皱了皱眉，眼神快速地往四周扫去，最终在另一家纪念品店看到了慕雪儿的身影。
她不知买了什么，手上拿着一个包装好的小袋子，走回他跟前。
“买了什么？”
“情侣项链。”她道，并从那小袋子中拿出其中一条，“你的。”
放在以前，柳泽林不可能会收下，慕雪儿也咬定了他现在没办法拒绝，才会这时候送这个东西。
“一周后，我就该把它扔了。”
“扔到某个深层的抽屉中珍藏吗？”
“……”
看到柳泽林那副被噎住无法反驳的样子，慕雪儿嘴角的弧度终于深了些，她强硬地把那条项链戴在了他身上，“反正至少这周，你都得好好戴着。”
之后，慕雪儿又强硬拉着柳泽林去了照相馆，拍了不少情侣照后，才满意地准备离开。
“这份是你的。”慕雪儿特意打印了两份。
柳泽林没有像刚刚情侣项链那样反对，只是僵硬地接过。
——
停车场。
他的车停在稍远的角落。
柳泽林的脚步在离车五步远的地方顿住，周身的气息瞬间沉凝。
他原本那辆性能优越但外观低调的黑色轿车，此刻面目全非，前面的挡风玻璃呈蛛网状碎裂，深深凹陷下去，两侧的车窗也被彻底砸碎，碎玻璃铺满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
他迅速环顾四周，没有可疑人影。
柳泽林拿起手机，拨通了血猎公会的内部通讯，声音平稳地下着指令。
“潘觉。我的车在帝京水族馆地下停车场b区23号位被恶意破坏。联系警方备案，走公会快速处理通道。调取监控，锁定嫌疑人证据链。另外，通知后勤，我需要一辆备用车。”
虽然他大致猜到，极大可能又是顾焱或是他周遭的人做的，但也不排除是别的什么吸血鬼的警告。
挂断电话后，他才叹了口气。
好在，慕雪儿并没有跟着他来停车场，而是在门口处等着他。
不然，她要是看到这个场景，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到，又或是直接把这笔账毫不犹豫地算在顾焱头上，然后加倍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大小姐有着她的那份骄傲和护短，也有着对他那份执着带来的责任感。
虽说他一直想让慕雪儿放弃他，但他不想让她以这种方式。
柳泽林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出口走去。
出口处，慕雪儿正低头看着手机，纤细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询问，“车呢？”
柳泽林脚步未停，主动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来的时候没注意，没油了，暂时开不了。”
这个借口，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拙劣。
慕雪儿目光扫过柳泽林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凝滞，那不像是车会没油的反应，于是她随口编了一句，“我记得来的时候，你车上的油还是够的。”
“……”
看来，还是不好瞒。
“出了点意外。”他道，“总之暂时开不了，我们可能得叫车了。”
慕雪儿依旧盯着柳泽林的表情，“是不是，又是顾焱？”
“…目前还不清楚，公会介入处理了，证据链很快会出来。”他拿出手机，刻意避开慕雪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