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莉可会反抗，会有抵触，没想到她只是静静地、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
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是莉可先叹了一口气。
她唉了一声，不过语尾拖拉得很长，听起来无奈中又带着可爱。
叹完气，莉可慢慢地把头枕在了他的胸膛上，并没有回抱他，只是很亲近地依偎着他。
信真垂眼看她。
莉可的情绪明明都展现在脸上，却比任何人都让他难以读懂。
而这种未知性也打破了他心里的某种平衡。
“你心跳好快……”莉可说，在她印象里，无论是信真，还是歆珍，应该是像吸血鬼似的，连心跳声都难以捉摸。“你平常在舞台开始之前，也会觉得紧张吗？”
“舞台前后都还好。”信真回答她，声音平稳，“现在有一点紧张。”
这是实话。他不会对她撒谎。
说起来有点好笑，现在容易紧张的人似乎变成了他，立场扭转。
“为什么紧张呀？”莉可抬头看了看他，她动了动身体：“我起来比较好？这个沙发两个人坐还是太挤了。”
他平静摇头，收紧了手臂。
莉可也没再动，她还是刚才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却没有再给他冷漠的感觉了。
“我怎么可能跟你无话可说，”莉可突然开口，“无稽之谈。”
“……”信真莫名被她逗笑，“是吗？”
“是啊。”莉可嘴角也扬了扬，然后她打开手机锁屏，屏幕上没有任何新通知，这让她的黯淡了几分。
莉可在等谁的消息。一目了然。
客厅里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立夏的笑声最有标志性，莉可也一起跟着笑了，她抬眼看信真：“徐立夏也太融入了吧？！”
他轻轻点头：“想加入他们吗？”
莉可嗯了一声：“那你呢？”
“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你去玩吧。”信真松开了怀抱，摸了摸莉可的头，“Ivy肯定想跟你一起玩。”
莉可静了静，没说话，然后她又叹了一声气，突然撑起手臂换了个姿势，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如果不是离得这么近也不会被听到：“你是因为我才这样对吗？”
信真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不过他属于有问必答的类型：“嗯，我吃醋了。”
莉可石化了，眼睛眨巴眨巴。
这么坦诚的回答，又加上那双看不出什么波澜的眼神，红晕从莉可的脖颈向上攀爬：“吃、吃醋？”
这句话从悠月嘴里说出来，莉可会觉得习以为常，从信真嘴里说出来，实在让莉可震惊到说不出话。
那双眼睛平淡地看她，耐心等待她的反应。
莉可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矛盾的、不可解释的，她犹豫地开口：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你们对我……来说，偶尔是女性，偶尔是男性，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信真勾起唇角：“那有什么不好？”他注视着莉可：“也许有个世界，我们和你的性别是跟现在相反的。”然后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引导莉可说出答案：“你不这么觉得吗？莉可。”
莉可眼神忽闪——准确来说，只有你们的性别是相反的。
她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信真抚摸她的嘴唇，想要制止她的动作，也想要她的回答。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莉可能够嗅到信真身上不属于他的卫衣上的气味。香气是陌生的，拥抱又是熟悉的，复杂的感受在空气中默默地流淌着。
正如当初，他带给她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最后莉可才低低地回了一句：“或许吧。”
从未想过的可能性浮上心头。莉可望着那双像湖泊一般平静的眼眸，思绪却已经飞远。
或许有一天，之前的回忆会逐渐淡去，她曾经的鲜活回忆会被现在的覆盖。
可是回去的时候，她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之前纯粹的感情也像是掺入了杂质，让她不知所措又无法控制。
“或许？”信真似乎对她的含糊回答有些意外，但他也只是语气上扬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你真的没有想象过，如果我是女生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吗？”
信真明明还是平常说话的那种语调，嗓音却像是羽毛触碰心脏，痒痒的感觉让莉可有些瑟缩，她忍不住想要离开，但搂在腰间的手臂却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歆珍的脸庞在莉可脑海里突然闪现，很快又消失不见。
莉可的紧张反应被信真尽收眼底。
“现在悠月不在，”他低声诉说，平静观察莉可的表情：“我可以吻你了吧？”
莉可上一秒的情绪还没消化完毕，下一秒又差点呼吸静止，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不是——”
他向她靠近，温热的鼻息柔和触碰皮肤，在嘴唇上停留，比直接的亲吻还让人心情焦灼，莉可虽然脸红到不行，理智还在，她轻声说：“不要这——”话没说完，那双柔软的唇瓣就贴了上来。
莉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不过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蝴蝶羽翼般的触碰轻易地让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还没等莉可反应过来，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莉可，从英国回来的那天晚上，你告诉我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像是紧绷的弦突然被拨动，莉可算了算时间，那时候她正陪着悠悦，怎么会知道“自己”跟信真聊了什么？！
“记不太清楚了。”满打满算回来也不过一周，莉可回答出来自己都觉得心虚，不过她还算冷静，“我说什么了？”她反问信真。
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语气却又带着异常的冷静。信真注视着这样的莉可，心情并没有因为她语气的改变而冷却，反而心跳加速了。
不同的情绪起伏将两人轻柔拉扯。
走廊传来Ivy的声音：“郑莉可你到底去哪里了呀？！”
莉可眼里闪过惊慌，信真恢复了之前的淡漠表情，轻松换了位置，他站起身的同时把莉可也拉了起来。
站起来后，莉可先检查了一下手机没有新通知，才快步走向Ivy。
原来是马里奥派对对决圆满结束，客厅的大家又进入下一环节——dm鉴赏会。
莉可到了客厅才知道是这种奇异的鉴赏会。
她更没想到提议人是mK。他最近对街舞很感兴趣，还提到如果之后＜cloudy Night＞再有表演舞台的话，想让莉可设计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
其他人刚结束游戏对决也都情绪高涨，想学习学习dm的舞蹈动作。
刚才连接着游戏机的大屏幕突然放起了dm＜bad Fantasy＞的mV。
莉可一开始还假装淡定，可大家的反应以及立夏过于夸张的反应都让莉可巴不得原地隐身。
她一回头，信真表情淡定无比。
而Ivy呢，竟然还在给一旁的女rapper讲解；mK更是跟随节奏敲着手指，很享受的样子。
“唉，我初恋当时还挺喜欢你们这首歌。”第一个mV播放完毕，头巾男突然颇有感触。
莉可从尴尬状态满血复活，有些疑惑地问：“我们这首歌好像出来也没多久吧……？”
头巾男深深看了莉可一眼，刚才已经跟他成为好哥们的立夏马上维护上了：
“郑莉可你别戳人家伤心事啊！”
Ivy在旁边笑得不行，拍了拍头巾男：“那可是我们司司刻骨铭心的初恋！”
立夏瞪大了眼睛，眼底好像还有一丝羡慕，莉可意味深长地凝视他，立夏感觉到莉可的视线，马上把头转一边去了。
mK再次把空掉的啤酒杯倒满，转着戒指慢悠悠地补充：“虽然就交往了两个星期。”
除了dm三人组懵懵的，其他人已经笑作一团，只有那位被称呼为司司的头巾男满脸通红：“干嘛啊！两个星期就不算初恋了吗！？不算交往了吗？！”
立夏也很激动：“对啊！”
莉可在旁边看得哭笑不得，心想，小夏你也有刻骨铭心的初恋啊？这么激动？
Ivy笑着拉扯司司的头巾：“算啊，那时候我们不是陪你度过了好几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mK也跟着她一起笑了：“人家好歹也接受了你的告白，算是一段挺好的回忆。”
被两个人这么一安慰，司司也不好意思：“我也没说不好啊！是你们把我搞得连悲情男二都不算，像个凄惨男三一样。”然后他又嘀咕：“还有你们两个能别再叫我那个昵称了吗……”
一直没说话的信真突然开口：“你刚才的语气让我们误会你跟初恋交往了很久。”
大概是信真给人感觉很淡漠，说得话又挺温柔，一向自来熟的司司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头扭着相反方向，但不看信真，只是嘴上回答他：“夸张啊！你们不懂夸张吗？！”
立夏更是没放过他。
他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上下打量司司：“不是，你怎么看上去害羞了呢？不就是由信真在跟你说话吗？”
mK正喝着黑啤，猝不及防呛了一口。
他假装没听见立夏的吐槽。
毕竟他才是真正那个容易害羞的人，哪怕出道了这么久，下了舞台面对陌生人容易害羞这点就是改变不了。
晚些时候，快要睡觉前，莉可和Ivy面对镜子一起敷面膜。
两人脸上贴的是某个僵尸爱情电影的联名款，两人还分别选择了代表男女主、图案不同的面膜。
刚贴上没几秒，Ivy就微微叹气：“好难啊。”
莉可以为她在说面膜的事，于是转身帮她把面膜抚平整理好：“弄好了！真完美，我的女主角！”
电影女主角是个金发女郎，跟Ivy现在的发色倒是吻合，Ivy本来在说别的事，一听莉可夸赞，马上摆了个性感十足的pose。
两个人在浴室又是好一阵自拍。
满意地结束拍照时间，Ivy摸了摸脸上的面膜：“欸，我真的觉得信真挺不错。”
莉可扑哧笑出声。
卸了妆的Ivy本来就比平常的样子多了一些稚气，现在又敷着线条夸张的女主角面膜，更是幽默感拉满。
莉可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脸颊：“所以你想说什么？”
“感叹一下嘛！”Ivy拍了拍脸颊，抚平被莉可弄皱的面膜：“莉可喜欢……偏美型的男生？”
……莉可冷汗。这个拐弯抹角的问法。
“你呢？”莉可反问。
“我很博爱！”Ivy说，“我爱世界上所有能让我感觉到美的事物！”
莉可差点把面膜笑歪了：“我们的同人文也让你感觉到美了？”
“哎呀，”Ivy努力不让自己脸部幅度太大，“那肯定啊。那是情感之美……其实啊，看了这么多，还是当初那篇《迷夏之梦》最让我意犹未尽。”
那篇莉可立夏cp文的某些片段曾经给莉可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她一脸无奈：“你真的能代入小夏到文里面去吗？”
“当然了！”Ivy说着话倚上了洗手台，一双眼睛扑闪扑闪：“不过那篇文这几天正式完结了！”
莉可没想到那篇文这么长，惊讶地挑眉：“怎么样，结局还满意吗？”
Ivy抿了抿唇，长叹了一声：“哎呀，结尾很唯美，不过我看得有点伤心，我还是觉得结局留在第一部最完美了！”
莉可摸摸她的金发：“让你有过触动就好啦！然后呢，请你多看看现实中的我和立夏‘治愈’一下吧！”说【治愈】两个字的时候，莉可特意做了一个双关语的手势，Ivy扑哧笑出声，差点把面膜笑喷出去。
敷完面膜，莉可心满意足地跟Ivy一起躺在客房舒适的大床上，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才睡觉。
期间莉可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而这几条消息莉可第二天才看到，其中有一条来自斐斐。
他的消息一向干净利落、简单明了——
【斐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