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大早爬起来给少毛打电话,结果扑了个空,这家伙跑到北京去跟什么人谈合同去了,得明后天才能回来,这让我很不痛快——北京是我的地盘呢,他去了从来不跟我联系,这侧面说明我这个人做人很差,别人都不太愿意和我来往——
"你尽快回来吧,我得见你一面,我手里有三五千万贷款找不到项目,听说你这边生意做得很大,人家想跟着毛总你吃点甜头嘛..."我这么跟他说,把他惊呆了。
"不能吧...查总,有这好事你还能想起我?我不信..."
"信不信的,你回来就知道了...我等你俩天昂,俩天你不回来我就走了,到时候可就是我三顾茅庐巴结你,你不给我面子了..."
"行行行,我尽量快点回去..."
然后我又给老张打了个电话,看看他有没有空,能不能出来坐坐——他也没空,告诉我跑到周边的一个县里要饥荒去了(我感觉他更可能是躲饥荒,非吹牛说要饥荒),然后我就说想去他承建的那个度假村或者农家乐转一转,老张说给我安排个向导——
"不要了张总,我自己去就行,不需要麻烦您..."
"怎么的,非得微服私访吗?怕人知道?那是我的地盘,必须给你安排上!我知道你还没结婚(他怎么知道的呢?干嘛无聊打听我结没结,有病吗?),我知道你不喜欢黑脸大汉,给你安排个年轻姑娘——我把你电话给她,让她联系你,行吗?你不介意我把你电话给一个小姑娘吧...这姑娘现在正在帮我做电商那一块业务,你见一见,聊一聊,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活,我哪里做得有问题你提一提,再一个我知道你一直对做老家的农副产品挺有兴趣,你也可以观瞻一下,将来如果你想操作..."
老张和我不熟,他只是我的一个...老表叔,是我妈的同学,命运让他在我这里扮演一个穿针引线的角色,时不时就出现一下,但是我和他没有什么正经的交集,但是这个人让人佩服得很——不是说没有比他水平高的人,而是他总是能用对我这种晚辈都非常舒服得体的说话方式无意之间就主宰了类似我这种对语言艺术非常反感的人,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俩次——活到我这个岁数起码一个觉悟就是你千万别听一个人怎么说,而是要看他怎么做,但是不得不说老张就有点那种只要你跟他说话他就能让你按着他画好的路线走道的实力,简直可怕...过去海东跟我说这个人是个‘神骗’,我高低有点不信,心想你让他来骗我试试,包管让他铩羽而归,但是其实不行,你很难驳他的面子...
挂电话不久以后就有一个声音非常清脆讲着一口普通话的姑娘打过来电话,问我准备什么时候过去转转——
"我中午有约,需要大量饮酒,不然下午,你看行吗?"
"咱们那个度假村还是挺大的,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转完,不然您这样——中午我给您安排农家乐,回来咱们老家(你老家?大姐,你把土话说利索先!我心想)还不得尝尝老家的土特产吗?一瓢水炖羊肉可以吗?现在秋天正是羊上膘的时候,现在的羊肉香得很,我现在安排他们做,中午的时候正好能吃,就这么说定了——中午的时候我开车过去接您..."
"我人多得很,同学亲戚一大堆,本来准备随便找个酒店开席来着,你这..."
"没事!多做一点的事,张总说了一定要让您满意,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把您接待好,还能让您操这个心吗?二十个人够了吧?我把单位的金龙安排过去,您在城里找个地方集合,我们一车拉着都去度假村吃饭,吃完了您休息一会儿,下午起来正好在村子里转,也省得再跑了,毕竟从城里到村里还有几十里路,您喝点酒再跑,我怕路途颠簸您胃不舒服..."
"不是,你多大了?一口一个‘您’,北京人吗?"
"查总,我是河北人,今年二十五岁,是张总招募过来运营电商的,称您比较礼貌,张总特意安排我千万要接待好您..."
他有没有安排你陪我困觉呢?老张这个家伙,想让我吃他的剩饭,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你听听这女的这个说话方式,跟老张睡觉少于二十次她都学不到这个精髓,所以,怎么个意思,这女的被他培养得尾大不掉想让我接盘是吗?想多了,查理哥一向是戳完就跑的,能让我跑不动的人这地球上没几个——
"行吧,听你安排,但是你出个费用单子,我是财主,不喜欢占别人这种便宜,这个事就不要争了,我一定要报销的。你的话..."我本来想让她打扮打扮准备接客,因为的确是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看看这女的何方神圣,但是在老家,而且守着老张这个老表叔,咱还是得稍微克制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把在外面上嫖的习气掏出来,"只能麻烦你多操心了...我只比你大十来岁,咱们是同龄人,你不要称我‘您’了,再把我叫老十岁,我就该掉头发了——安排去吧,一会儿电话联系。"
这种女的,在北京是非常多的,省城倒是不多,山西人普遍有那么一股子犟劲儿,自己不咋地还老是想给别人摆谱那种意思,特别是这种现象在女人身上特别明显,属于是恃比为傲,我都不知道她们在得意啥...出门在外,特别是北京这种大城市,这种说话得体谄媚巴结的本事纯属于走江湖的基本技能,不论男女,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你最好还是找个麦当劳打工去吧,过得不好也不要埋怨谁,这就跟在中国混不会拿筷子一样属于是半个废物,过不好就对了——但是,这种人出现在老家这种小地方就格外离奇,这就跟李家坡的红浪漫里出了十七那样的绝世佳人一样令人想不通,你总会带点好奇的——
挂了电话才上午九点多,我想了想又回过去,点了几个我特别想在老家吃的东西,让这女的安排厨房做一下——这姑娘叫李墨染,听着像红浪漫里出来做自己给自己起的艺名,实际上是她的真名,我那天下午看了她的身份证,不过我老查理兔子不吃窝边草没有碰她,其实她还是值得一碰的,老张眼光不错——我想吃的菜都特别普通,豆芽拌粉条,西红柿炖豆腐,苔蘑炒羊肉丁,蒸一点莜面栲栳栳(就是把和起来的莜面鱼鱼在光滑的石板或者刀背上摁着推一下,推成一个空心的小卷,然后把很多小卷立起来排成蜂窝状蒸出来,蘸着蘸料或者炒着吃),这就是我的梦中情菜了——在外面什么都能吃到,燕窝鱼翅的喝起来就像喝粉条,我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是这一口不论走到哪里都让我魂牵梦萦——估计就是水土的问题,同样的东西,同样的豆腐粉条西红柿,拿到省城让同样的厨子按照同样的配方做,做出来就是差点味儿,非得回去老家才香——而且我注意到,每次回去老家,一堆人去吃饭,那些肉菜下去得都特别慢,反而是几个素菜上来以后几筷子就叨完了,搞得每次我都得要第二盘,还会被人骂山猪吃不了细糠...你们也吃不了啊,肘子羊腿剩下一堆还得打包回家,吃不了又不是我一个...
事实上,就是老张这套业务,我意思是接待人的这一套,是他的传统保留项目,但凡稍微上点档次的人他都是这么搞的,所以也不是针对我一个,我在他接待的人里可能就是个小卡拉米——只是熟一点,关系相对亲近一点,三不五时的要见见面,因此上对我可能就略微仔细一点,安排得周到一点——这次我走的时候老张又安排李墨染给了我一个最新款的华为手机,我不情不愿地收下了,因为其实我准备换牌子,用其他手机试试的,因为上一个电池高低有点不够用,每天瞅着电量哗哗掉实在闹心,我还是挺需要一个电池耐用的手机的——这时候我在培养自己的文艺爱好,容易随时随地拿出手机看点东西、查点东西、写点东西,拿出来看见啥都没干电池已经剩一半,还得要接打电话等信息一类,暂时又没有充电的场景,就浑身难受...实际上我用手机相对还是比较省的,拿回来的时候一百多个G内存,用二年下来还有八十多个G,所有的信息、相片、视频这类东西我都是看过就删了,转存在脑子里让它自由淘汰什么需要记住什么不需要,除了一些文档信息手机里经常是屁都没有——就这,华为的电池越用越拉,为了干掉小红点更新几次系统以后基本上电池先就废掉了,所以,拿老张第二部手机我真的是有点难受的——但是,因为我报销了八千多块乱七八糟的消费,老张说高低不能让我在他这里花钱,让我妈知道这算怎么回事,高低让我拿着了...拿着就拿着吧,反正这类型的玩意还不就是人情往来,对谁都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