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敏在闯入楚孟中的办公室后,她顺势坐在沙发上。
她盯了左开宇一眼,又看着一脸沉寂的楚孟中。
她笑了笑:“楚书记,你和开宇同志是在谈什么重要事情吗?”
楚孟中知道,欧阳明敏是来帮左开宇的。
因为上朔市的李生宏,就是在欧阳明敏的主导下,省纪委对其进行了全面调查。
而欧阳明敏去主导这一切,便是因为左开宇向她提供了足够的证据。
所以,楚孟中知道,欧阳明敏今天突然闯入,肯定是来帮左开宇的。
只是,欧阳明敏不知道,在刚刚短短的五分钟时间里,楚孟中与左开宇的交锋已然进入白热化。
此刻,她突然闯入,其实起不到任何作用。
楚孟中想着,既然欧阳明敏是来帮左开宇的,那索性直接把事情推给欧阳明敏。
他想知道欧阳明敏作何反应。
于是,楚孟中便说:“明敏同志,你来得正好。”
“不管你有什么重要事情向我汇报,都先放一放。”
“我们先说左开宇同志的事情。”
“你知道左开宇同志以下犯上的事情吗?”
楚孟中直接问欧阳明敏。
欧阳明敏看着楚孟中,笑着说:“楚书记,你说以下犯上严重了些。”
“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我认为,用临时性的分歧来形容那件事最为合适。”
欧阳明敏把俞商创造的这个专有名词拿出来用。
表示是临时性分歧。
楚孟中听罢,倒是认同欧阳明敏这个“临时性分歧”的说法。
他便说:“可明敏同志,你觉得左开宇同志会认可这个说法吗?”
“左开宇同志是理直气壮的说,闵秋雨同志被气瘫,是自己气瘫了自己,非他之过呢。”
听到这话,欧阳明敏都不由盯着左开宇。
左开宇却笑着问欧阳明敏:“欧阳书记,你既然来了,能请你帮忙评评理吗?”
欧阳明敏愣了一下。
让她评理?
她询问左开宇:“开宇同志,评什么理?”
左开宇说:“欧阳书记,你最为公正,评一下闵书记到底是被我气瘫了,还是自己气瘫了自己。”
欧阳明敏摇头:“我不了解当时的状况,这个理恐怕不好评。”
“不过,开宇同志,我认为你当时与闵秋雨同志产生分歧,是必然性的。”
楚孟中听到欧阳明敏有倾向左开宇的意思,他忙说:“明敏同志,怎么就评不了理。”
“你可以评理。”
“否则,我认为是左开宇气瘫了闵秋雨,而他左开宇却咬定是闵秋雨自己气瘫了自己。”
“没有第三人评理,是没有结论的。”
听到楚孟中开口,欧阳明敏才知道,在她还没有进入到楚孟中办公室前五分钟内,左开宇竟然是占了优势的。
如今,她的突然闯入,似乎不是在替左开宇解围,反而被楚孟中利用起来,替楚孟中解围了。
可如今情况已经变成这样,欧阳明敏也只能点头,说:“既然楚书记与开宇同志都让我评理,那我便评一评。”
左开宇也就点头。
他直接说:“欧阳书记,我有三问。”
“三问楚书记。”
说完,左开宇看着楚孟中。
楚孟中没想到左开宇是越来越主动,他也就点头,说:“好,你问。”
左开宇开口:“第一问。”
“闵书记他有理由直接公开我是中组部调任到上朔市的吗?”
左开宇问完问题,然后直勾勾的盯着楚孟中,让楚孟中回答这个问题。
楚孟中愣了几秒钟。
他回答说:“应该。”
左开宇笑了笑:“楚书记觉得应该,是因为楚书记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在回答这个问题,我希望楚书记站在闵书记的角度回答这个问题。”
“闵书记是上朔市的市委书记,他是上朔市的核心。”
“我到上朔市去工作,分管能源领域,可偏偏,闵书记在常委会上,点明我是中组部派下来分管能源领域的。”
“这能不能说明,闵书记是在向某些人通风报信呢?”
楚孟中顿时语塞。
左开宇又看着楚孟中,问:“楚书记,你还能如此自然的回答说应该吗?”
左开宇继续问:“好,第二问。”
“楚书记,第一个问题暂且不谈。”
“我们直接谈第二个问题,闵书记当时说,我为什么不向市委报告李生宏贪污腐败的问题。”
“我想问楚书记,如果你是我,你会向闵书记汇报李生宏贪污腐败的问题吗?”
“我先讲明白,这是有前提的,当时我才到上朔市几个月,身边无人可信,不仅如此,闵书记与李生宏还是一起工作过多年的同事。”
“楚书记,你能回答我吗,我该不该向市委汇报李生宏的贪污腐败呢?”
楚孟中一时间又答不出来。
而左开宇继续问第三个问题。
“楚书记,第三个问题更简单。”
“当时在常委会上,闵书记说,他要到省委反映我的情况,我告诉他说,我可以跟着他一起到省委来。”
“他听到我要跟着来省委,他心虚了。”
“所以,他气得浑身发抖……”
“为什么他最后心虚了呢,只能说明两件事,一,他确实是在给上朔市贪污腐败分子当传声筒。”
“二,便是他在上朔市这些年毫无功绩,连李生宏这么一个腐败分子都认不出,他这个上朔市委书记也没脸告其他人的状,因此他心虚了。”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闵书记在这个时候气瘫在椅子上,怎么能说是我气瘫了他呢?”
“难道就不能是他在与我的一番辩解下,认清楚了现实,自惭形秽了,感觉自己愧对了上朔市委,也愧对了上朔市全体人民百姓,因此而瘫软在椅子上吗?”
“这些年,他在上朔市若是有贡献,若是对得起上朔市人民百姓,那么,那天我和他争辩,他能没有底气吗?”
“楚书记,为政一方,当地人民难道不是这个为政者最大的底气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我想为政者都是明白的吧。”
楚孟中被左开宇一连三问,他除了第一个问题尝试着回答了一下,后续两个问题,他是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他没有勇气回答,而是闵秋雨这些年主政上朔市,确实什么贡献也没有,他这个用人的省委书记,实在是没有底气回答左开宇的问题。
欧阳明敏本还在盘算,怎么评理能够占到左开宇那边,为左开宇取得足够大的优势。
却没想到,根本不需要她去盘算,左开宇一连三问,问得楚孟中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还得是左开宇啊,言辞异常的犀利。
哪怕是省委书记,他也不留一丝情面。
欧阳明敏轻咳一声,她甚至觉得左开宇这一连三问问得重了些。
她赶忙替楚孟中说话,盯着左开宇:“开宇同志,你的问题,楚书记不是不能回答。”
“而是他是省委书记,他要多角度,全方面,从大局出发去看待每一个问题。”
“你问的这些问题,一会儿从闵秋雨的角度去看,一会儿又站在你的角度去看,甚至最后你还单方面的表示,闵秋雨是因为自惭形秽而瘫软在椅子上,这也是你的主观思维判断,并不客观。”
左开宇笑了笑,说:“所以,欧阳书记,我请你评理呢。”
“你觉得,闵书记被气瘫,是自己气自己,还是我气了他?”
欧阳明敏说:“照你这么说……似乎还真是自己气自己。”
“有句话叫……叫无能狂怒……莫非闵秋雨同志当时就是这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