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室的冷气裹着消毒水味道,星野琴美摘下了黑色手套,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凸起的金属接口。镜面倒映出她苍白的脸,以及耳下暗处若隐若现的分离芯片。
星野琴美的眼睛为蓝色,这说明她正在系统内进行通话。
〈渡边女士,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应该怎么做?〉星野琴美压低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电话那头传来荒坂反情报部部长渡边奈美的声音:〈都准备好了吗?〉
星野琴美瞥向自己小臂处的机械装置。三天前,荒坂的特工将这个致命装置装在了她的身上,同时带来父母被囚禁的视频。
视频里,父亲实验室里闪烁的神经接入仪指示灯明明灭灭,母亲颤抖着往义体伤口贴镇痛贴片,这些画面像烙铁般刻在她视网膜上,怎么也挥之不去。
〈准备好了,并且没有被发现。〉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神里满是挣扎与恐惧。
〈好。杀了沈美君,你的父母就自由了,并且他们还会得到丰厚的报酬。〉
挂断前,电流杂音里混入一声冷笑。
星野琴美扯松蕾丝颈环,后颈的散热口渗出冷汗——那是植入式义体过载的征兆。
……
婚礼现场气氛热烈,胡夺与林芽站在舞台中央,在众人的见证下宣誓、拥抱、亲吻,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赢得了台下如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然而,在这欢乐的场景中,有一个人却显得格外落寞。星野琴美默默地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她静静地凝视着处于光芒下的胡夺与林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让人难以捉摸她此刻的心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婚礼仪式终于结束,星野琴美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空。她缓缓地将目光从舞台上移开,转而投向了正在舞台旁吃饭的沈美君。
沈美君的笑容甜美而灿烂,与周围的人谈笑风生,看上去幸福无比。
星野琴美看着她那幸福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她喃喃自语道:“这么漂亮,又这么幸福……我却……”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渐渐地,星野琴美的眼神变得决绝起来,她紧紧咬着牙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她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右小臂直直地对准了远处的沈美君,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手腕,似乎在给自己鼓劲。
“对不起……”
这时,星野琴美那纤细的小臂弹出了一个导弹发射架,而在这个发射架上,挂载着一枚散发着寒光的动能跟踪导弹。
星野琴美盯着沈美君,她已经将沈美君的信息在制导系统内牢牢锁定。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轰鸣声,那枚动能导弹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呼啸着径直朝沈美君扑去。
原本热闹非凡、充满欢声笑语的剧院,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鸦雀无声。人们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导弹喷射出的尾雾,以惊人的速度划过空气,直逼沈美君而去。
结束了……
星野琴美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自己生命的终结。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却始终没有听到那预期中的巨响。星野琴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难道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吗?
她的心跳愈发急促,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她睁开了双眼,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惊愕得合不拢嘴——只见自己发射出去的那枚导弹,竟然被一名康陶特工像抓玩具一样轻而易举地握在了手里!!!
而沈美君和薄婷一行人已经被特工们紧紧地包围着,这些特工们训练有素,他们的站位和动作都显得非常专业,将沈美君等人保护得密不透风。
特工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星野琴美,似乎已经认定她就是凶手。星野琴美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她袭来,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会是哑弹呢?
星野琴美在此之前,已经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
就在星野琴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的余光突然瞥见了墙上闪烁着红点的安保摄像头。那个红点频繁地闪烁着,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
星野琴美心头一震,她突然明白了过来。这种级别的场所,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入侵部的保护呢?导弹刚刚发射出去的瞬间,就被反入侵部的网络精英们给破解了,所以才会变成哑弹。
就在这时,康陶的两名特工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星野琴美的身后。他们身手矫健、动作迅速,眨眼间便将星野琴美的双臂紧紧按住,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紧接着,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犹如惊雷炸响,星野琴美毫无防备地被特工们狠狠地按倒在地。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使得她的身体与坚硬的地面猛烈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由于特工们下手过重,星野琴美遭受了严重的伤害。她的额头与地面摩擦,瞬间皮开肉绽,鲜血如泉涌般流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特工们毫不留情,其中一人用膝盖死死抵住星野琴美的脖子,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与此同时,他通过系统通讯向终端报告:“〈凶手已被控制,要处理掉吗?〉”
终端那头迅速回复:“〈处理。〉”
得到指令后,特工们毫不犹豫地执行任务。他们像拖死狗一样将星野琴美从地上拽起,而此时的星野琴美已经如同一个毫无生气的死尸一般,任凭特工们摆布。
然而,就在星野琴美被拉起的一刹那,她的目光恰好与不远处的沈美君交汇。沈美君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似乎对星野琴美为何会突然对她动手感到十分困惑和不解。
但对于星野琴美而言,如果杀不了她,那么自己的父母就会被荒坂给……
想到这,星野琴美决定放手一搏,她并非没有后手,只是从一开始,她就不愿对沈美君痛下杀手。但现在,她决定孤注一掷了。
〈健力16高频模式正在启动中,请注意,您的身体素质被鉴定为“极低”,使用健力16系列的高频模式,可能会引发心源性猝死。〉
〈战斗兴奋义体已启动。温馨提示,您的系统已在运行健力16系列的高频模式,在当前前提下启用战斗兴奋义体,您可能已经凶多吉少。祝您好运。〉
〈微型脉冲模块已就位,持续时间可能不超过2秒钟。〉
星野琴美太阳穴突突跳动,植入式芯片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她能感觉到义体冷却液在血管里沸腾。
战斗兴奋义体启动的瞬间,义眼表面的生物电涂层泛起诡异的血光,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镶嵌在眼眶中。使星野琴美的眼睛变成血红地颜色。
星野琴美猛地挺直脊背,后颈的散热口喷出蓝白色蒸汽。以她为圆心,空气突然泛起涟漪状的波纹,像投入石子的湖面般扩散开来。这是电磁脉冲。
三米外的安保摄像头滋滋冒起青烟,投影仪的激光束扭曲成乱码,宴会厅顶部的全息灯牌在电流过载的爆鸣声中炸成碎片,无数细小的玻璃碴混着电火花如雨落下。很快,整个大剧院的电子系统都失灵了。
黑暗降临的刹那,星野琴美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哀鸣。
健力16高频模式正在疯狂透支她的身体,每一次肌肉收缩都像被滚烫的烙铁灼烧。她摸索着撑住身旁的雕花栏杆,金属扶手在掌心凹陷出指印。
两个特工的轮廓在义眼成像视野中格外清晰,星野琴美咬紧牙关,用几乎脱臼的肩膀带动右臂,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挥出两记直拳。
第一拳击中特工喉结的瞬间,她听见义体强化骨骼与对方钛合金护甲碰撞的脆响。第二拳砸在另一特工心脏位置时,自己的指骨如同干枯的树枝般接连折断。剧痛顺着神经传导至大脑,但战斗兴奋义体及时分泌的神经抑制剂让她保持着清醒。
两名特工的瞳孔失去焦距,像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地。
随后没有一丝犹豫,星野琴美发动了斯安威斯坦。沙坦启动的瞬间,世界变得像粘稠的蜜糖。星野琴美能看清悬浮在空中的玻璃碎片轨迹,听见远处人群尖叫的拖长音。
她踉跄着冲向沈美君所在的方向,小腿肌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高频模式正在加速消耗她的肌肉纤维。途中一名特工挥出电击警棍,在她眼中却如同慢动作。她侧身避开的同时,肘击狠狠撞向对方太阳穴,义体关节处迸发的火星照亮了特工扭曲的脸。
这时,星野琴美的前方突然出现三名特工组成的人墙,他们手中握着智能手枪和电击盾牌。
星野琴美借着斯安威斯坦带来的速度优势,猛地跃起踩上最近的餐桌。水晶高脚杯在脚下炸裂,她借力腾空的瞬间,膝盖重重撞在最前方特工的鼻梁上,听着那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顺势用断指戳向第二名特工的颈动脉。最后一名特工的智能枪擦着她耳畔划过,电离空气的焦糊味混着自己的血腥味,让她几乎作呕。
当沈美君惊恐的脸庞终于出现在伸手可及之处时,星野琴美的斯安威斯坦突然发出过载警报。她能感觉到鼻腔涌出温热的血液,左眼的义眼开始出现雪花状的故障。
但此刻,荒坂的威胁、父母绝望的眼神、沈美君曾经的温柔,所有画面在脑海中疯狂交织。她凝聚起全身最后的力量,朝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挥出了致命一击。
星野琴美凝聚着全身力量的拳头距离沈美君的太阳穴仅剩五厘米。突然,一道红色残影袭来,只见林芽绣着金线的旗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玻璃碎片,她的手精准抓住了星野琴美的手腕。
\"咔嗒——\"
那是骨骼错位与义体零件崩裂的混合声响。星野琴美感觉整条右臂像是被塞进液压机,林芽施加的力量让她的肩关节瞬间脱落,强化纤维肌肉在撕扯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温热的鲜血顺着开衩处滴落,在洁白的羊毛毯地面晕染出狰狞的红梅。
剧痛让星野琴美的瞳孔剧烈收缩,但战斗兴奋义体仍在疯狂分泌肾上腺素。
她单脚蹬地,膝盖几乎弯曲成九十度,以违背人体极限的角度踢出右腿。白色丝袜包裹的小腿肌肉高高隆起,足尖的金属义爪在黑暗中划过冷光,目标直指沈美君的咽喉。
林芽却比她更快一步。这位穿着旗袍的新娘微微侧身,精准预判出了星野琴美的攻击轨迹。
林芽的手掌如铁箍般扣住星野琴美的脚掌,指节处的液压装置发出低沉嗡鸣。星野琴美听见自己脚传来瓷器碎裂般的脆响,紧接着是骨骼被碾成齑粉的闷响。
林芽竟直接将她的足部捏成了碎肉与骨渣的混合物!
星野琴美的白色丝袜瞬间被鲜血浸透,化作一团黏腻的血布。星野琴美失去支撑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撞碎的玻璃碴扎进后背。
星野琴美仰面望着宴会厅穹顶破碎的全息灯,右眼义眼已经彻底黑屏,左眼则因过载不断闪烁着雪花噪点。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意识,但耳畔仍能听见沈美君惊恐的尖叫,还有林芽旗袍摩擦的窸窣声。
\"放弃吧。\"林芽轻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星野琴美说道,\"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的高科技义体都是哪来的?\"
星野琴美咳出一口混着义体冷却液的鲜血。她的断肢处还在汩汩冒着血泡,被碾碎的右脚如同烂泥般摊在身侧。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星野琴美想起父母被荒坂绑架的模样……
“星野琴美!”沈美君对着瘫倒在地上的星野琴美大喊道,“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诺伊·菲斯特也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杀我!”
星野琴美没有正式回应沈美君,只是一直小声说着:对不起……
林芽的膝盖跪在星野琴美的胸口上,随后用手指捏住她渗血的脸颊,强行掰正那张伤痕累累的脸,说道:“说,谁安排你来的?还有你在哪装的这么多先进义体?”
林芽指尖传来的力道让星野琴美牙槽间渗出鲜血,她却只是闭上眼,睫毛上凝着的血珠簌簌坠落。
“我不该这么做……”星野琴美突然睁开眼,浑浊的视线在两个女人间游移,断肢处残留的神经接口还在不受控地抽搐,\"但是我没得选……”
“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张嘴。”林芽冷笑一声,正要发力,却瞥见星野琴美颈后突然亮起的红光。
那光芒从义体接缝处渗出,如同活物般顺着脊椎蔓延,在皮肤上烙下诡异的电路纹路。林芽瞬间后仰撤身,却发现自己的机械义臂已不受控地僵在半空。
〈系统故障!所有组件!〉
林芽的瞳孔剧烈收缩,视网膜上疯狂跳动的警告框被刺目的雪花屏取代。定向缓进脉冲像无声的潮水漫过神经接口。
应急组件启动的瞬间,检测报告的全息投影在林芽的眼前炸开:“检测到军用级电磁脉冲,义体核心模块…短路!”
林芽踉跄着扶住桌角,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星野琴美居然还有后手!她的高科技义体居然这么多!
林芽的义眼还在闪烁着故障的雪花屏。就在她努力对抗脉冲干扰时,一声诡异的骨骼错位声骤然响起。
只见星野琴美嘴角竟撕裂至耳根,下颌骨发出齿轮转动般的咔咔声,硬生生将嘴部张成可怖的180度!
寒光乍现!特制的纳米陶瓷匕首裹挟着压缩空气破膛而出,目标直指沈美君!
糟了!
林芽现在失去了义体的控制权,几乎没法拦下这个匕首!但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保护沈美君,千钧一发之际,林芽用身体挡在沈美君面前,并用非致命位置接下了这个匕首!
匕首穿透丝绸衣料的瞬间,她甚至能感受到刀锋划破皮肤的冰凉触感,灼热的疼痛从右肩炸开,鲜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
林芽用手捂住伤口,尽量不让血流下来。她看着地上已经停搏的星野琴美,觉得这下应该真的结束了。
“这下应该……”
林芽喘息着喃喃自语,话音未落,体内的匕首突然发出高频震动。这把匕首具有自爆功能!
剧烈的爆炸声撕裂空气!林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巨手撕开,右臂连同半侧胸腔在火光中化为齑粉。
〈警告!不可逆致命伤!〉
“林芽!”沈美君的哭喊穿透耳鸣。她跪在血泊中,死死抱住逐渐冰冷的躯体。林芽残破的身体上,那个骇人的黑洞还在冒着青烟。
沈美君抬头望向混乱的宴会厅,声嘶力竭地怒吼:“胡夺!你死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