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库顶楼的风带着入夜后的凉意,卷着楼下飘来的淡淡三文鱼香气,轻轻拂过芹泽迦楠的发梢。
她靠在金属栏杆上,指尖无意识地蹭着栏杆表面凝结的薄凉,耳里能清晰听见楼下的热闹——中岛洋子笑闹着要再添生鱼片的声音、大田结花讨论刺身摆盘的雀跃,还有蛇仓翔太偶尔插科打诨的调侃,倒衬得顶楼格外安静。
方才在军械库内,她面前的白瓷盘里还剩着大半的生鱼片,可她只用筷子轻轻扒拉着米饭,最后实在没什么胃口,悄悄擦了擦嘴角就退了出来。
生的食物总让她觉得带着股化不开的凉意,连带着胃里都有些发沉,倒不是难吃,只是从她来到地球就没养成这样的习惯,实在咽不下去。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带着沉稳的节奏。
芹泽迦楠回头时,就见稻叶虎二郎手里捏着张干净的纸巾,慢慢走到她身边,目光先落在她空荡荡的手上,又扫了眼楼下的方向,语气里满是温和的关切:“怎么,小玥,晚上就吃这么少?”
“师父。”她立刻站直了些,又想起最近和阿斯特拉的随和相处,便又放松地靠回栏杆,轻轻摇了摇头。
视线重新飘向夜空——今晚的星星很亮,零星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她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划了划,“我吃不太惯生的食物,没吃多少,总觉得胃里不太舒服。”
稻叶虎二郎闻言,轻轻“哎”了一声,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点歉疚:“是我考虑欠缺了,光顾着大家爱吃生鱼片,倒忘了你可能不习惯这些,没有好好了解你的喜好。”
他顿了顿,看着芹泽迦楠垂着的发顶,眼神又软下来,补充道:“等会儿你回去休息,我去给你煮碗味噌乌冬,送过来给你当宵夜。”
“谢谢师父~”芹泽迦楠眼睛立刻亮了亮,刚才那点没胃口的低落瞬间散了大半,连声音都活泼了些,嘴角还微微翘着,像只得到承诺的小狐狸。
稻叶虎二郎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栏杆,话锋又轻轻转开:“对了,今天白天那群贝蒙斯坦,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你当时应对得挺从容。”
“啊,那是我还没过来这个宇宙的时候我的贝蒙斯坦认识的。”芹泽迦楠低下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声音里都裹着笑意。
“它在宇宙里独自游荡的时候,遇上了一群性子特别老实的贝蒙斯坦——它们连找安全的地方都怯生生的,怕被别的怪兽欺负,贝蒙斯坦就主动护着它们,还帮他们找食物。”
她说到这儿,还抬手在自己肩膀上比划了一下,像是在模拟贝蒙斯坦裹着披风的模样,“后来不知道它们从哪儿捡了些的布料,自己裹在身上当披风,它还当上了‘老大’,其他贝蒙斯坦都是蓝色的布料,只有它是红色。”
“就连我都没有专属的披风呢,”她轻轻撅了下嘴,又很快笑开,“它倒先给自己弄了一件。”
稻叶虎二郎听着,视线落在芹泽迦楠比划的手上,又慢慢扫过她的肩膀,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眼神里带着点认真的思索,语气慢悠悠的:“披风吗…?”
“对了师父!”
芹泽迦楠原本正托着腮帮子,怔怔地望着墨色夜空里稀疏的星子发呆,忽然像被什么击中似的,猛地直起身,站得格外板正。
稻叶虎二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惊,看向她问:“怎么了?”
芹泽迦楠飞快地四周扫了几眼,确认没人后,才蹑手蹑脚地凑到稻叶虎二郎身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叫:“师父,结花酱说想要解剖我,是真的吗?”
稻叶虎二郎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她攥紧衣角的紧张模样,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是不是小蛇和你说的?”
芹泽迦楠像捣蒜似的紧张地点头。
“放心吧,”稻叶虎二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满是安抚,“结花就是说说而已。她本就不知道你的身份,就算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她怎么会真对你下手呢?”
听了这话,芹泽迦楠才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
“结花啊,”稻叶虎二郎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宠溺,“她是个脑子里装满了数据和实验的科技迷,就和你一样,有些话是顺着科研脑洞随口开的玩笑,没什么恶意。放心吧,别听小蛇那家伙瞎说。”
“嗯!谢谢师父!”芹泽迦楠重重点头,脸上的忧色一扫而空。
稻叶虎二郎忽然收回笑意,眼神望向夜空的深处,眉头微微蹙起,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对了小玥,白天你的格斗动作,腰部的卸力动作有个不小的破绽。
从明天起,在你离开之前,我们恢复以前的特训强度——我帮你把所有动作细节都纠正过来,另外,宇宙拳法的招式,我也一并继续教你。”
“是!师父!”芹泽迦楠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当芹泽迦楠推开军械库的门时,衣摆还沾着夜晚的微凉,蛇仓翔太最先抬眼,端着半杯未喝完的酒,见她进来,便放在桌上,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
“跟我来。”他声音低沉,没多余的解释,只转头看向三人,语气松了些,“洋子,结花,遥辉,你们先收尾,我喝了点酒,出去透透气。”
芹泽迦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着往门外走,她小步跟着蛇仓翔太的背影,高马尾随着脚步轻轻晃,忍不住歪了歪头:“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蛇仓翔太没回头,只抬手往前方指了指——街角的便利店还亮着暖黄的灯,招牌上的“24小时”字样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直到停在便利店玻璃门前,芹泽迦楠还睁着圆眼,脑袋微微偏着看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蛇仓翔太终于转过身,双臂环在胸前,目光扫过她的脸,带着点了然的调侃:“晚上的生鱼片,你就动了两筷子,我猜你是不喜欢生食。”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便利店的门,“都到门口了,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芹泽迦楠愣了愣,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见他补了句,语气比刚才软了点,少了平时的锐利:“之前说过负责你的三餐和宵夜之类的,我不会骗人。”
这话一落,芹泽迦楠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突然被点亮的星星,刚才的倦意都散了大半,“真的吗师父?!谢谢师父!”
“先别急着谢。”蛇仓翔太伸手拦了她一下,眉梢微挑,语气又带了点熟悉的“嫌弃”,“你白天的蛇心剑法,下劈动作还是歪的,出去可别跟人说你是我徒弟。”
他顿了顿,补上后半句,“明天开始继续跟我练。”
“诶?”芹泽迦楠脸上的笑瞬间垮了半截——心里咯噔一下,刚刚阿斯特拉才跟她说,要帮她补格斗技巧。
这下倒好,既要跟伽古拉练剑,又要跟阿斯特拉练格斗,一天两趟训练,想想都觉得胳膊酸。
蛇仓翔太见她愣着不动,又瞥了她一眼,语气沉了点:“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愿意!当然愿意!”芹泽迦楠赶紧摆手,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后脑勺,笑容有点勉强。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阿斯特拉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但伽古拉都主动管饭了,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可等蛇仓翔太推开门、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脸上时,芹泽迦楠还是忍不住对着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皱了皱眉——脸颊鼓得像个包子,眼底藏着点小委屈。
她偷偷叹了口气:师父多是好事,可俩师父每天都要训练她,这也太“幸福”了吧?
看来师父太多,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