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白眉和方杰,走进水族馆,交出了那张宣传页。
片刻之后,一个中年男人从水族馆,逼仄狭窄的里屋走了出来。
灯光昏暗的水族馆。
那男人走出来的一瞬间。
一旁的白眉没忍住骂道:“我丢。”
他之所以有此反应。
完全是因为,那人的一张脸,有着严重的烧伤。
左边一侧的整张脸,从嘴鼻中线,再到耳根。
好似融化的红色蜡烛一般。
脑袋上面也是光秃秃的,左侧额头,以及脑袋,都有明显的烧伤。
他走到我们所有人面前。
白眉没忍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找我?”
那是一道极为沙哑的声音。
好似一个破了洞的旧风箱似的。
“您是廖师傅吧?”
我几乎可以百分百断定。
这位廖师傅的嗓子,十之八九和他的脸一样被火烧的。
脸是被火烧的,至于那嗓子,肯定是被烟熏的。
“你们找我?”
姓廖的男人,带着沙哑的嗓音看着我们。
他的面目,本就好似融化的粉红色蜡烛似的。
声音沙哑,难听且刺耳。
半张大火当中融化掉的脸,烧伤过后留下疤痕的皮肉。
几乎已经把他的眼睛给遮盖。
加上水族馆里面灯光暗淡。
以至于那张烈火融化的人脸,更显狰狞可怕。
“是的,巴基明推荐我们来的。”
我选择开门见山。
男人被火灾烧伤的喉咙里,传来一声嗤笑:“巴基明?整个庙街都知道,当年巴基明吞了我一批货。我跟他有仇的,小子,你被耍了。”
男人一句话说完。
方杰和白眉立刻如临大敌,紧张了起来。
白眉把手伸进了怀里,方杰也警惕的看向四周。
水族馆其实挺大的。
分为前厅后堂。
大约得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两边全是玻璃缸,里面各种各样的鱼正在游弋。
这么大的地方,藏几个矮骡子是正常的。
当廖师傅说完这番话之后没多久,后堂便走出来了两个伙计。
这也是白眉和方杰如临大敌的原因。
然而,我却一把拦住白眉。
也同时向方杰投去了一个目光。
“别紧张,廖师傅和我们开玩笑呢。”
我笑呵呵的说道:“巴基明的人品我是知道的,但我和他有生意往来。
虽然不能说关系多要好,但绝对不会害我。
廖师傅,别耍我啦。”
其实来之前,我是打听过的。
没有通过白眉。
而是通过和记以前留下来的几个关系。
花了几千块钱,买来了一些消息。
廖师傅冷笑一声。
转过头,看向后堂的伙计。
那些应该是他的门生。
年纪不大,都是十几岁,二十几岁。
好勇斗狠,不知轻重的年龄。
平日里在水族馆里帮忙,姓廖的一个月会给他们一些钱,当做工钱。
当然,光是靠卖水箱里面的金龙鱼,银龙鱼,这些玩意儿,赚不了多少钱。
更养不了这么多人。
所以,这水族馆里面定是有一些其他生意的。
而且,这生意,多半还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廖师傅甩了甩手。
里屋的几个手下,便退了下去。
我拍了拍白眉的肩膀:“放心,没事。廖师傅在和我们开玩笑呢。”
廖师傅看着我们,让开半个身位:“里面喝杯茶吧。”
他的一句话,让我整个人立刻放松了下来。
我知道,我们之间本存在的芥蒂,已经逐渐消弭了。
我被那廖师傅领着进了门。
坐在了一面茶桌上。
他亲自给我们泡茶。
是福青省盛产的武夷红茶。
他一边专业的给我泡茶,一边问我:“你知道我的底细?”
廖师傅抬起头,半张融化了的脸。
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神看着我。
我笑着说道:“知道一二。”
我见廖师傅没说话。
便接着说道:“巴基明的确吞过廖师傅你的货,但是我了解到,他也救过你的命,是吗?”
廖师傅微微一怔的看向我:“有点意思,了解我了解的很透彻啊。后生子。”
他沙哑的声音,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直掉。
“我当然知道了,廖师傅。当年巴基明吞了你的货,你们俩斗了小半年。双方各有死伤。
一直到后来,有个泰兰国佬,想要从你这里,进一批货。
结果出尔反尔,把你骗到了吉隆坡。
要不是巴基明正巧,也在在泰兰国做生意。
你俩误打误撞的撞在了一起,同时深陷危险。
一起杀出去,你们也不会冰释前嫌的啊。”
我简单几句话。
却在说完之后。
让廖师傅睁开了那,在灼烧过后的烂肉伤疤下,躲藏着的眼睛。
抬起看了我一眼。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呵呵。”
他轻笑了一声。
此时茶水也已经准备好了。
他亲自为我们三个倒上茶水,并做出了请的手势:“喝茶,请。”
我们三个端起茶杯。
廖师傅喝了一口之后,开始变的稍微严肃了起来。
对我说道:“我叫廖安生,庙街都知道我,因为这家水族馆干了快二十年了。其实不赚钱,因为我是捞偏门的,赚钱肯定不会只靠那几条鱼。”
我赔笑着说道:“我知道,廖师傅水只是生财,生意做的是火上面的事情。”
廖师傅冷笑一声:“知道的不少,所以巴基明让你来,是找我拿什么货?”
他站起身来,手插在口袋里面:“长的,短的,你要是有需要,手雷都可以给你找到。
飞虎队,手里的那些mp5,在我这里,就像是呲水枪。”
我摇了摇头:“阿叔,我不需要货,我是来找你打听消息的。”
廖师傅皱眉:“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个行当做事的规矩吗?一旦售出,绝不问去处。换句话说,别管谁来了,我都不会把我的雇主出卖的。”
他突然的严肃。
让我有些语塞。
我本想搬出巴基明,打一打感情牌。
结果,廖师傅却说道:“别拿巴基明说是,一码归一码。我来的确算是有些过命交情,但也不代表着,你搬出巴基明,我就要坏了规矩。”
他敲了敲桌子,仿佛是在强调一样:“香江我们这个行当,有我们这个行当的规矩。破坏了规矩,以后就没人跟我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