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有可能的。”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是源稚生。
他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身上四处缠着绷带，脸色依旧苍白，但那眸中重新燃起了微光。
此前受的伤不可谓不重，内脏的震荡和骨骼的挫裂远非寻常，甚至他刚刚还给自己正了正某处错位的骨头，好在那属于“皇”的恐怖恢复力已开始显现。
“当时为了把进化为白王的须佐之男永远留在高天原内。”
源稚生缓缓开口，“初代天照命和月读命，用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锁住了须佐之男。并且，两个伟大的言灵同时发动……它的名字是‘归墟’，和‘湿婆业舞’。”
“归墟是海洋与水之王的究极言灵，而湿婆业舞则是大地与山之王的。”诺诺立刻捕捉到其中的矛盾，她蹙着眉，“作为白王后裔，怎么会使用四大君主之力？”
“这一点，古籍上没有明说。”源稚生轻轻摇头，牵扯到伤口让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但我猜测，是她们对精神元素的极致掌控，帮助她们模拟了那两种极致的言灵效果。”
源稚生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穿透时间看到了那毁天灭地的一幕。
“记载中，‘归墟’在海面上掀起了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滔天的海啸席卷了高天原；而‘湿婆业舞’则彻底破坏了海床的结构……最终，高天原沉没，海水倒灌几乎淹没了整个日本。”
房间里一片寂静，芬格尔收起了嬉皮笑脸，零冰蓝眼眸中可察觉到念头一动，诺诺和夏弥则陷入沉思。
只有绘梨衣似乎完全没有听见那些关于言灵和历史的可怕描述，那双纯净的赤红色眼眸只是担忧地落在源稚生苍白的脸和渗血的绷带上。她径直挪到源稚生坐着的床边，伸出小手碰了碰源稚生缠着绷带的手臂。
源稚生微微一怔，勉强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但就在这时……
“又是谁？”
夏弥和林离几乎同时侧目，凌厉的目光射向休息室一侧那扇破损的窗口。
昏暗摇曳的灯光下，一双璀璨得如同熔金般的黄金瞳，正无声无息地悬在窗外，冰冷地注视着房间内的人。
……
窗外，以笏悬浮在半空，雨水冲刷着他覆盖着黑白鳞甲的身躯，他正通过设备与远方通讯。
“殿下，我找到了一个独特的……人类…？”他惊异地说，目光牢牢锁定着房间内那抹鲜艳的红发，“她的气息……很特别。”
“人类？夜之食原中还有人类么？”通讯那头，西弗的声音依旧低沉。
“不，我遵从您的指令出来，现在正在……”以笏如实汇报。
“什么？我的指令？”
西弗直接打断了以笏的汇报，语气难掩惊讶，“我什么时候让你出来了？”
“唔……”以笏眨了眨陡然变得迷茫的金瞳，里面分明透出浓浓的不解，“那夜之食原的门户，不是您帮我打开的……？”
“什么！？”通讯那头，西弗的声音变得急促了两分，这个消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短暂的沉默后，指令传来。
“是这样么……那就将那个独特的人类，给我带回来吧。”
“是。”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以笏直接应下，并未作多想。
——
“哗……”
东京大学附近一条肮脏的小巷里，一个锈迹斑斑的排水口突然被从内部冲开。
“哗啦——”
昂热、上杉越、副校长以及源稚女四人，如同被呕吐出来一般，狼狈不堪地摔在积水及膝的地面上，浑身瞬间湿透，沾满了污秽的黏液和不明杂质。
“tui！”
“该死，那家伙怎么忽然跑了？我们又是怎么出来的？”
副校长骂骂咧咧地爬起来，那件花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并不美观的肚腩轮廓，他只觉得浑身糟糕透了，每一根神经都在抗议。
“很显然，我们是被‘排’出来的。”昂热强作镇定地用手帕抹去脸上的污水，动作依旧从容，尽管他那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已经毁了。
“啪。”
奢华的意大利手帕被昂热往墙角一丢，他拄着破破烂烂的黑伞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最后确认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上杉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夜之食原的一切都与水的规则挂钩，想要出来么，嘿嘿，那条排水管，大概就是这片区域空间最薄弱的一个出口。”
上杉越喘着粗气，他身体状态是最差的，这一番折腾让他有些吃不消。源稚女则沉默地站在一旁，雨水顺着他清秀的脸颊滑落，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现代街景。
昂热摸出防水性能极佳的手机，屏幕居然还亮着，看来装备部并非一无是处，他首先尝试联系诺玛，并定位他停放在附近的专车。
几秒后，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
“坏消息，诺玛报告，我们那辆车，连同里面我珍藏的1945年木桐酒庄红酒，一起被之前那波洪水冲走了，大概率已经成了东京湾底的艺术品。”
“什么？！”
忽略副校长那夸张的表情，昂热接着看向屏幕上紧接着弹出的另一条紧急信息，眉头皱起，语气则彻底沉了下去。
“更坏的消息，诺诺小组四人，诺玛确认他们已经找到了恺撒和楚子航。”
“但是。”昂热视线扫过眼前狼狈的几人，“现在只剩下芬格尔的通讯频道尚未中断。另外三名女生则在不久前的通讯中，因追击一具行动模式异常疑似高度进化死侍的目标……现已失去联系，标记为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