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一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思由忽然开口。
“啊？”聂孤鸿转头疑惑问道，“什么不一定？”
“你刚刚说羊崽‘不是没有智慧的野兽’。”顾思由解释道，“我觉得不一定。羊崽的平均智力虽然是70，比很多普通人还要聪明。但它们智力的浮动范围很大，对于单个个体来说，并不一定有超过人类的智慧。”
黑山羊幼崽的智力范围是20到140。
从统计学角度上来说，确实可能存在有智力障碍的个体。
“虽说如此，但我们不能赌这个概率吧……”聂孤鸿微微皱眉。
“但是你看，羊崽出现在山谷里，是一个月之前。那个疯子村民说，他看见羊崽正在围着那颗宝石不断转圈。”顾思由猜测道，“我觉得羊崽可能在研究那颗宝石，但不管它研究宝石是为了什么，一个月总能让它达成目的了。而现在什么都没发生——至少看起来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所以……”
“所以你觉得它是个傻子？”聂孤鸿语气相当怀疑，“是不是有点牵强？”
“我觉得还好吧……”顾思由语气也不太自信，“你想啊，Kp真的会放一个完全体的羊崽给我们杀吗？那也太难了……但如果放的是一只弱智版的羊崽，是不是就合理很多了……”
聂孤鸿沉默了几秒，忍不住吐槽道：
“之前是谁说‘我才不会用你这种超游的方法来判断’的？”
“诶嘿……”顾思由傻笑一声，“那你们有啥办法嘛……”
“我有个思路。”陆南柯插话道，“我们并不需要将目标定为黑山羊幼崽，我们只需要将目标锁定为那颗疑似‘永恒之心’的宝石。”
……
【随着你们的前行，两侧的石壁向你们逐渐远离，脚下的小路越发开阔。】
【很快，你们就离开了峡谷小路，来到了一处小型山谷中。】
【脱离了岩壁的阴影后，午后的阳光熔银般倾泻在你们身旁，混杂着沙尘的干燥空气让你们口干舌燥，豆大的汗珠也从脸颊上滑下，在地面砸出一小圈尘土。】
【在你们的正前方，是一片由泥砖和碎木构成的建筑废墟。】
【废墟中央，一只接近两层楼高的巨型漆黑生物默然伫立。它全身被一层沥青状的黑色胶质皮膜覆盖，身下是数条象腿般粗壮的蹄足，躯干中央则延伸出数十条粗细不一的触手。】
【在其躯干顶部，一道纵向的、仿若大嘴的裂痕出现，周遭有绿色的未知粘液不断滴落，在地面和沙土上腐蚀出诡异的残痕。】
【或许是因为正在休眠，在你们的注视中，这只恐怖生物深色表皮上分布的肉瘤与眼珠都没有张开，只是如脏器般缓慢搏动。】
【尽管如此，一阵悚然的恐惧仍伴随着一股宛如坟墓的恶臭将你们彻底淹没。】
【调查员触发理智检定，成功则失去1d3点理智值，失败则失去1d10点理智值。】
聂孤鸿死死盯着远处的怪物，他的心脏怦怦跳动，身躯止不住的颤栗，甚至在酷烈的阳光下感受到了一阵冰寒。
伴随着理智检定，脑海中骰子声此起彼伏，很快又销声匿迹。
足足过了数秒，聂孤鸿才稍微克制住了自己身躯的本能反应，逐渐恢复正常。
“呼……”他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伴。
这一看，聂孤鸿稍有平缓的心脏又猛地跳动起来。
在他身边，顾思由的瞳孔几乎扩张至极限，呼吸骤然停滞，喉咙发出了“咯咯”的窒息声，仿佛被隐形的手掌扼住了喉咙。
聂孤鸿心中明白，这是获得了精神崩溃、疯狂发作的前兆。
顾思由理智检定失败了？
难道计划还没开始就要泡汤了吗？
聂孤鸿一瞬间有些挫败，但还没等他调整心情、准备开始应付队友的疯狂症状，顾思由的神态又忽然逐渐舒缓起来。
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仅仅数秒后，顾思由就恢复正常，只是脸上的表情仍有些不自然，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你还好吗？”犹豫了一下后，聂孤鸿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太好……”顾思由脸上有些挣扎，“是‘高温恐惧症’。”
她一边回答，一边缩回了峡谷岩壁的阴影中，并迅速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你疯了？”聂孤鸿皱起眉头，“疯狂发作持续多久？”
提问的同时，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陷入疯狂状态后，即使是“恐惧症”类型的疯狂症状，也会让调查员在短时间内失去理智。
但顾思由看起来似乎仍能保持清醒。
这是为什么？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顾思由没有正面回答，含糊道，“你先去简单侦查一下，我们待会再一起行动。”
“……”
聂孤鸿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确实不像是装的，这才缓缓点头。
“行。你先休息吧。”
说完，他也没打算独自靠近废墟，而是远远地、小心谨慎地向那边观望。
【侦查检定成功。】
【在那只可怖生物的不远处，你看见了一颗明亮璀璨的宝石。】
【这颗宝石散发出迷人的光泽，午后的金色阳光以奇特的光路在宝石中不断偏折，最终从它顶部的十二个切割面中向外逃出，并携带着某些难以言喻的事物照耀在废墟的一角。】
【宝石周围的残垣断壁上，诡异模糊的画面交替闪烁，让人难以看清。】
聂孤鸿微微眯眼，宝石所在的位置离黑山羊幼崽有一小段距离。
如果运气够好，或许能悄悄靠近，偷走宝石。
只不过现在天色明亮，废墟周围的阴影面积也很少，并不利于潜行。
聂孤鸿思索片刻，然后回到了顾思由身边，告知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经过片刻休息，顾思由神色好转许多，只是身上不断出汗，仅仅片刻就将衣领打湿。
听完聂孤鸿的话后，她一边用小手给自己扇着风，一边说道：
“不能等到晚上，羊崽通常有黑暗视觉，有没有阴影并不影响潜行的成功率。”
“那就还是按计划现在行动？”聂孤鸿问道，“你怎么办？”
“我……”顾思由犹豫少许，“我现在帮不到你，我得先撤到安全的地方……”
似乎是觉得让队友独自冒险有些说不过去，她略一迟疑，接着将自己脖颈处挂着的一根细绳取了下来。
细绳下面串着一枚骨质戒指。
“你拿着这个吧，它能帮到你。”顾思由将戒指递出。
聂孤鸿接过了戒指，但还没等他仔细研究这枚骨戒的信息，内心就忽然涌出了一阵反常的冲动。
他抬起头，盯着顾思由因流汗而显得红彤彤的脸颊皮肤，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你好香啊……”
四周一片寂静，足足十几秒后，聂孤鸿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