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在确认温内克岩大沙漠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后，只能带着些许疲惫返回莱克格雷斯火山的硫磺矿场。
他站在岩石高坡上，目送着最后一艘满载矿工与工头的船只缓缓驶离海岸，直到船影在炽烈阳光下隐入海浪，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为了防止恶鬼借机潜入，他将那处布置魔法传送阵的山洞，运起土系魔法，牢牢封住，形成一道厚重的岩层，连丝缝都不留。
做完这一切，安格才激活魔法传送阵，回到了阿姆纳地城。
一落地，他便立即关闭了连接莱克格雷斯火山的魔法传送阵，以绝后患。
安格刚刚回到总督府，还未坐下歇息，娜缇雅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安格，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恶鬼的痕迹？”她一进门便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没有，”安格摇了摇头，语气低沉。
“那不是恶鬼的营地，也没有任何关于恶鬼之门的线索，哪怕是魔力的回溯都没能找到。”
娜缇雅听完后，神情略显失望。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如果连你都无法锁定恶鬼的去向，那就只能考虑请帝国出手了。光靠我们，恐怕难以解决这个问题。”
安格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安格本打算返回山地继续推进搜索，却在总督府门前意外见到了前来拜访的普特。
两人很快在会客厅会面。
“安格伯爵，”普特一边坐下，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恶鬼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暂时看来，恶鬼还没有越界，也没有从蜥人他们的领地穿越进来。”安格答得谨慎。
“也就是说，你们还是没找到恶鬼之门？”普特的语气变得更加急切，甚至有一丝难掩的无奈。
安格摇头。“我们只找到了一个中转用的传送阵，已经被破坏，无法追踪另一端。”
“安格伯爵，”普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如果找不到恶鬼之门，我们整个边境地区就只能持续处于备战状态，这种无形的压力，比恶鬼的威胁还要沉重。”
他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边，“你可能不知道，威尔要塞的人手几乎已经全部调动上了，民众人心惶惶，可帝国方面……他们连位面传送门都不打算重新开启。”
说到最后，普特声音中已掺杂怒意。
安格沉默不语，送走普特后。
娜缇雅来到他身边，轻声道：“看样子，这位执政官是真的没有太多办法了。”
“他手上连正规军都没有，只能靠威尔要塞警卫营撑场面。”安格望着天色缓缓阴沉下去。
“他能做到现在这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恶鬼之门的事，终究还得靠我们自己去查。不然……我们的发展始终要笼罩在恶鬼的阴影之下。”
娜缇雅默默点头。
当天傍晚，安格再次来到山地。
山地的气温比城市冷了许多，寒风穿梭在峡谷之间，战士们已将营地恢复井然有序。
飞艇刚降落，山地众人便纷纷迎上。
“大人！”士兵们齐声行礼，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我离开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遗漏的恶鬼？”安格问道。
葛妮摇头，神情略显凝重：“没有发现任何活动痕迹。”
“那你去沙漠那边，有什么进展？”达纳走上前来。
“也没有。”安格坦言，“那里不是目的地，只是恶鬼的一个中转点，线索断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陷入沉默。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达纳有些焦急地问道。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安格叹了口气。
“除非恶鬼再次现身，否则我们没有明确目标。我们人类熟悉自己的土地，能很快排查异常，但蜥人的地盘，我们插不了手。”
说到这，安格望向一旁的蜥人，语气转为冷峻：“你们最好也开始自己想办法了。恶鬼之门，很可能藏在你们控制的某处地底或者峡谷中。”
蜥人首领脸色微变：“伯爵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怀疑，那扇门就在你们蜥人的某一处聚居地附近。”安格语气平静，却让人无法反驳。
“我们查不到，你们就自己查。否则，一旦恶鬼从你们的土地里涌出来，不只是你们，连我们也会付出代价。”
“可是……我们蜥人部族多如繁星，分散在山林湖泽之间，一一排查极其耗时……”蜥人一脸为难。
“那就慢慢查吧。”安格冷静说道。
“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办法。否则，就只能等恶鬼发动下一轮袭击——到那时，我们也许不会再把话说得这么温和。”
蜥人面露苦色，但最后还是低头应下：“我们会传令所有部落，尽快开始排查。”
交代完毕后，安格转身走上飞艇，风吹动他的披风猎猎作响，身后的山地、蜥人，渐渐被拉远。
飞艇破空而去，向着阿姆纳地城的方向疾驰。
回程的飞艇上，气氛如凝固的寒风一般沉重。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疲惫与隐约的无力感。
虽然这次山地战役中他们斩杀了将近两千名恶鬼，取得了不小的胜利，但恶鬼之门的踪迹依旧无影无踪。
敌人隐藏在黑暗中，而他们却不得不将一切力量摆在明面上迎战——那种“防不胜防”的窒息感，压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达纳靠在窗边，望着云层下起伏的大地，眉头紧皱，终于忍不住开口：“安格，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声音不大却坚定：“暗中查。回去之后，我要开始着手调查黑魔法会的线索。”
“只要找到他们，说不定就能追溯到恶鬼之门的源头。”
听到“黑魔法会”这几个字，船舱内顿时沉默下来。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再轻松。
黑魔法会，这个名字在魔法世界中代表着混乱与死亡。
他们神出鬼没，比恶鬼更加难以捉摸——甚至有传言说，一些最强大的黑魔法师本身就是渊狱召唤的产物。
众人虽然明白安格的判断可能是对的，但要众人并不抱有希望。
飞艇在暮色中缓缓降落在阿姆纳地城的港口。
安格没有直接返回宅邸，而是命人将数颗恶鬼的头颅高高架在总督府前的石柱上。
血迹在夕阳下尚未完全风干，引得城中百姓纷纷驻足围观。
“安格，你这样做……真的能有用吗？”昆蒂娜站在总督府门前，皱眉望着那一排狰狞的恶鬼头颅，语气复杂。
安格目光扫过聚集的人群，看着他们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带着小心却明显的敬畏目光打量着恶鬼的尸首。
缓缓说道：“只要民众相信我们能斩杀恶鬼，他们就不会恐慌。民心稳了，我们就能腾出手来做真正该做的事。”
也许是这番举措起了作用，短短几日，阿姆纳地城的氛围悄然发生了变化。
街头的叫卖声再次响起，市集开始恢复往日的喧闹，人们谈论恶鬼时不再是惶恐，而是带着些许对“恶鬼猎人”的崇敬。
但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城市之下，一股暗流却正在悄然涌动。
阿姆纳地城一间不起眼的魔法商店后院中，空气中飘浮着微弱的魔力波动。
一名穿着灰袍的魔法师站在墙角，低声向坐在暗影中的人禀报。
“大人，我们已经确认过了，安格伯爵确实杀光了所有传送到蜥人山地的恶鬼。那些恶鬼头颅，都是真的。”
坐在黑暗中的那人缓缓抬头，面容被阴影遮掩，只能看到她的一双眼睛微微泛着蓝光。
“还有，温内克岩沙漠里的中转魔法阵也彻底毁了，无法修复。应该是安格伯爵动的手。”魔法师低声道。
“想重新布设，只能依靠帝国重新开启位面通道。”座上的人喃喃自语。
片刻后，他声音低沉如冰：“既然如此……加快进度吧。只要三阶恶鬼降临群岛位面，我们就不必再躲藏。到时候，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力量是什么。”
魔法师低头称是，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而此时的安格，正独自前往威尔要塞。
尽管普特曾表现出些许无奈，但安格知道，他是目前唯一可能提供关键情报的人。
会客厅中，普特依旧一副得体冷静的样子：“安格伯爵，有什么消息要打听吗？”
“我查阅过你之前给我的名单。”安格神情凝重，“但上面没有乔安迪·洛克菲勒的名字。她现在还在群岛位面吗？”
普特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一怔，随即皱起眉头：“乔安迪……似乎没有离开。怎么了？你怀疑她？”
“我不止怀疑她。”安格直视着普特的眼睛，声音沉稳却压迫十足。
“我几乎可以肯定，她是黑魔法会的成员之一。这场恶鬼入侵，很可能与她有直接关系。”
“这……”普特神色一时间变得复杂。
“安格伯爵，洛克菲勒家族可是帝国权贵之一，他们家族甚至有圣光牧师与光明祭司，这种指控……”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说的是事实。”安格的眼神坚定如岩石。
“你只需要告诉我她的下落，其它的事我来处理。我保证，没人会知道是你提供的线索。”
普特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唤来一名贴身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那侍卫便拿着一张纸条走了进来，恭恭敬敬递给了安格。
安格展开纸条，眉头顿时一挑：“她……居然就在阿姆纳地城？”
普特淡淡一笑：“我虽没有你那样的军力，但在执政这段时间里，也建立了一些自己的情报网络。”
“多谢你了，普特执政官。”安格站起身，语气少有地带上一丝认真。
“但安格伯爵，接下来的事你得格外小心。”普特语重心长地道。
“乔安迪不是普通人，她背后的家族更不是。若此事处置不慎，你恐怕不只是要面对一场战争，还可能被扣上‘沟通渊狱’的罪名。”
安格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普特身旁的侍卫压低声音：“大人，这消息可真够震撼的。我们要不要也插一手？”
“这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事情了。”普特缓缓摇头，神色凝重。
“如果他失败，他很可能倒在洛克菲勒家族的权势之下。”
侍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洛克菲勒家族……也太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