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在广袤的烧当羌草原上空肆虐。
枯黄的草屑被卷上天空,与弥漫的尘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昏黄的幕布,将天地笼罩。
就在这片苍凉而肃杀的背景下,一支支三五人,七八人的游骑,正从草原的四面八方,向着一个共同的中心.
那座象征着烧当羌无上权力的巨大白色王帐,汹涌汇聚。
马蹄声,初时只是遥远天际传来的隐约闷雷,渐渐地,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最终汇聚成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
仿佛有数千面巨鼓在同时擂动,敲打着每一个烧当羌人心中的怒火。
最先到达的是靠近王帐的羌人勇士。
他们胯下的战马矮壮而彪悍,身上覆盖着粗糙的皮甲,手中紧握着套马索和骨朵。
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嗜血的光芒。
队伍前方,领多弥那雄壮的身影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
他头戴狼皮帽,帽檐下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死死盯着王帐的方向。
还有一些较远地方赶来的勇士。
他们的战马更为高大,骑士们大多披着祖传的皮甲和汉锁子甲,手中提着锋利的长矛和弯刀。
他们的首领是一个中年汉子,面容阴鸷,嘴唇紧抿。
他年轻时曾在凉州游历,见识过各种部落和势力。
但也正因如此,他更无法容忍这种深入腹地的挑衅。
因为这是烧当羌的尊严。
失去了尊严,就会被其他人践踏。
他的部下以勇猛和狡诈着称,此刻,他们带来的杀气也最为浓烈。
还有一些生活在山里的烧当羌。
他们并不骑马,也不着盔甲,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们挥舞着沉重的石斧和狼牙棒,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仿佛一群从远古荒原中奔袭而来的野人。
除此之外。
王帐的最精锐的射雕手们也赶到了。
射雕手本来是匈奴人中射箭能力超出常人的弓箭手的尊称。
因为他们能够射中天上飞翔的雕。
随着匈奴势力的衰弱。
射雕手这样的称号,也开始在草原上各个部落之间流传。
能够得到这样称号的弓箭手,都是非常强大的射手。
这些烧当羌的射雕手,不像其他羌人那般喧嚣。
他们自然而然的聚在一起,队伍行进间带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每一个骑士背上都背着一张巨大的角弓,腰间的箭囊插满了羽翎闪烁的箭矢。
他们的眼神冷静而致命,如同草原上最顶尖的猎手,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将猎物射杀当场。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派出的勇士。
他们的人数或许不多,但每一个部落都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战士。
此刻,他们都怀着同样的目的,汇聚而来。
王帐之外,早已人山人海。
数不清的战马烦躁地打着响鼻,喷吐着白气,马蹄不断踏动着地面,仿佛大地都在因此而颤抖。
骑士们高举着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有长矛,有弯刀,有骨朵,有战斧,甚至还有汉军制式环首刀。
阳光下,这些兵器反射出森然的寒光,汇聚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钢铁森林。
“杀了那群秦胡狗!”
“把他们剁碎了喂狼!”
“用他们的头颅,献祭圣湖!”
“烧当羌的威严,不容挑衅!”
愤怒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如同狂风般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臭味、马粪味以及一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原始野性。
每一个羌人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他们的眼睛因愤怒而变得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在他们心中,那座被他们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草原圣湖。
如今却要被一群不知死活的秦胡人踏足,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烧当羌势力最强大的时候,和大汉朝廷都发生过无数次争端。
就算他们现在实力衰弱了。
也不是不知死活的秦胡人可以肆意践踏的。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清晰而明确。
那就是将这支胆敢无视烧当羌威严,悍然深入其腹地的秦胡队伍,彻底围歼,一个不留!
然后,用他们温热的鲜血和跳动的心脏,去浇灌草原上那片被他们奉为神明的圣湖。
以此来平息神灵的怒火,也洗刷烧当羌所蒙受的耻辱!
王帐的帘幕被猛地掀开,一位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的羌人走了出来。
他便是烧当羌的现任大首领,迷当。
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群情激奋的族人,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如钟:“勇士们!那些卑贱的秦胡,以为我们烧当羌是好欺负的吗?他们错了!”
“吼!”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怒吼。
“传我命令!”迷当猛地拔出腰间的镶嵌着黄金的弯刀,刀锋直指凉州方向。
“所有部落,听我号令,合围那支秦胡!我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烧当羌的土地!他们的血,将成为圣湖最甘美的祭品!”
“嗷!嗷!嗷!”狼嚎般的呼应声响彻云霄。
无数的羌人骑兵开始调转马头,庞大的队伍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的黑色旋涡,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缓缓转动,然后猛然加速。
……
与此同时,在那片被无数双仇恨目光锁定的道路上。
顾衍和他麾下的三千铁骑,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节奏,不疾不徐,朝着既定的方向,坚定地前进。
队伍的最前方,顾衍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青年牧民。
他贴身穿着皮甲,外罩一件普通的牧民皮袍,胯下的战马也毫不起眼。
他面容沉静,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周围那越来越浓重的杀气,都与他无关。
吕布、徐荣、张辽、张飞、马超、麹义,策马跟随着顾衍。
他们身后的三千骑兵,同样是牧民打扮,他们驱赶着牲畜。
这些骑兵除了他们胯下的战马之外,还牵着四匹战马。
他们身上的皮袍下,都藏着锋利的兵刃和皮甲。
行进之间,队伍严整,没有丝毫杂乱,这绝非普通牧民所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