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可谓日夜兼程,才逃到了杭州,回行宫之后,赵构吓得魂不附体,顿时瘫倒在地,当夜有妃子侍候,宋高宗居然房事不举,一瞬间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战战兢兢的耸了耸肩,气急败坏之际,昏厥过去。
太医救起,太监上前端着茶水,宋高宗苏醒后,慌乱之际打翻在地,当夜不能安睡,密令处死当时在场的所有宫女与太监,自此皇后渐渐被疏远开来。宋高宗留下阴影,不再提及立太子之事。
次日早朝,宋高宗上殿后望了望黄潜善、汪伯彦,瞪了他们一眼,随即伸手一指,大怒道:“都是你二人,害得朕差点丢了性命!你们可知罪么?目下黎民百姓颇多怨气,群臣也对你们多有不满,如之奈何?你们既然忠心耿耿,就明白替朕分忧的道理。”
两人吓得跪倒在地诚惶诚恐说着:“陛下!微臣罪该万死,还望皇上开恩。”
宋高宗又厉声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想说什么!难道是朕的错吗?”
“陛下怎能有错,是我,我们。可是我们也没有。”两人支支唔唔了半天也是语无伦次。
宋高宗紧锁眉头之际叹道:“你们就别来见朕了!都回家养老去!扬州城这一路而来,想必你们也多有劳顿。”随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两个人胆战心惊起来,害怕从此以后就不再受宠,随即叹道:“陛下,陛下。这,这这!”
宋高宗挥了挥手,淡淡的道:“去吧,去吧。朕想清净一些日子。”
二人争先恐后,喋喋不休,道:“陛下,我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是忠心耿耿,还望陛下开恩。”
没等两人说下去,宋高宗哭笑不得,道:“你们先赋闲一些时日,此乃掩人耳目。事后朕会让你们官复原职,不但官复原职,还要委以重任。还不快出去,等朕心绪好了,再做计较,退下!”
黄潜善、汪伯彦面面相觑,无可奈何的叹道:“陛下,这!”
宋高宗翻个白眼,冷笑道:“怎么?难道你们想抗旨吗?好啦,退朝。”说着扬长而去。留下黄潜善与汪伯彦依然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来到御花园,宋高宗与张明远、费无极等人且走且谈。但见眼前风和日丽,鸟语花香,高大的太湖石,怪石嶙峋,荷花池,鱼儿浮游。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众人在亭台楼阁之间,信步攀谈。
宋高宗心有余悸,对张明远等人毕恭毕敬,赞赏道:“多谢明远先生、无极先生断后,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听说你们返回扬州城拯救黎民百姓,实在令朕感动,你们都是大宋的忠贞之士,朕代天下万民,深表谢意。这金人着实可怕,他们杀人不眨眼,你们出生入死,赴汤蹈火,真是大大的忠臣良将。你们放心,以后终南山和青城山的蜡烛,朝廷就供应了,不用你们花钱购买。你们两家都是我大宋的烛火啊!”
张明远寻思开来,赵构登基大宝不久,虽说有宏图大志,可眼下年纪轻轻,黄潜善、汪伯彦这般贼人怂恿下,难免会坐享其成,苟安快乐。想到这里,马上话里有话,劝说开来:“皇上,按理说来,我不该对庙堂之事喋喋不休说些一家之言,可皇上目下登基大宝,想必也想大展宏图。这扬州之事,恐怕比东京更可怕。听说金人不过一万,我大宋禁卫军就十万,还望皇上明鉴。”
宋高宗一怔,眨了眨眼睛,碍于情面,依然微微一笑,顿时默然不语。
费无极见状,就直言不讳,道:“如此看来,还是我大宋胆小怕事,底气不足。这女真人虽说野蛮残暴,可我大宋仁人志士也有千千万,莫非怕他不成?我们一个打他一个或许打不过,十个打他一个总成。可望风而逃,抱头鼠窜,这算怎么回事?”
宋高宗顿时一脸不悦,心想,你这是说朕抱头鼠窜,胆小怕事了,虽说你们是太上皇的座上宾,可不过是江湖中人,如此口出狂言,显然欺负我赵构年轻,不压人不是。如若不是念着父皇的情面,想着笼络人心,岂能让你们如此胡言乱语。再说子午四人毕竟与自己同甘苦,共患难过,想到这里,脸色煞白,笑而不语。
张明远与费无极面面相觑,见宋高宗面红耳赤,顿时心知肚明,点到为止便好,毕竟赵构非康王殿下,而是如今的大宋皇上了。这身份一变,人就变了。虽说人还是那个人,可早已今非昔比。
子午四人只是眨了眨眼睛,不好插嘴,毕竟赵构是皇上,皇上没让他们说话,他们也只好默然不语了。
宋高宗见气氛尴尬,就看向子午四人:“兄弟们,你们一路辛苦,朕决不食言,一定大大的奖赏你们。你们想要什么,开口便好。”
子午微微一笑,马上心平气和道:“皇上,我们不需要什么,我们只是想家了。”
宋高宗一怔,没想到子午会说这句话,就叹道:“你们还有家可想,朕呢?朕的家在哪里?自从太子登基大宝后,朕就无家可归了。有人说,有娘的地方就是家。母后如今深陷苦难,做儿子的岂能袖手旁观,朕无不日夜思念母后。想竭尽全力,搭救母后南归。”顿时潸然泪下。
张明远等人顿时也一怔,没曾料想,宋高宗如此思念自己的母后。
普安仰天长叹:“皇上,我们北上见到韦太妃了。”
宋高宗喜出望外,马上上前拉着普安的手追问:“朕的母后怎样?可有什么话带给朕,但说无妨。”
武连摇摇头,苦笑道:“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泪流满面。”
宋高宗马上陷入失望,不知所云,泪眼迷蒙。
余下见状,马上安慰宋高宗道:“皇上,不必如此。韦太妃也是有苦难言。”
张明远劝道:“皇上,太妃娘娘恐怕也是怕皇上太也思念,就不说话。这一言不发比只言片语更令人伤心难过。韦太妃与太上皇毕竟夫妻一场,皇上思念母亲,可韦太妃却离不开太上皇,他们好歹夫妻一场。”
宋高宗听了这话,不由点了点头,热泪盈眶,叹道:“不错,先生所言极是。父皇对母后那般冷漠无情,可母后依然痴情。朕对父皇的所作所为不敢苟同时,母后还劝朕不可记恨父皇与太子。母后太也宅心仁厚。”
费无极道:“皇上,在下可比你惨许多。母亲在我出生后就撒手人寰,我长大成人才与父亲相认,可惜他也撒手人寰了。从此以后我就孤苦伶仃,无父无母了。如若不是师父、师叔、师兄弟,如之奈何?师父走了、师叔走了,干爹走了,我以后要自己单打独斗,主持大局,真是一言难尽。”
宋高宗听他们这般推心置腹,说到自己的伤心往事都动情起来,就劝慰开来:“好了,这伤心难过太也多了,人世间总有伤心难过,如若动不动就泪流满面,岂不太苦自己。母后受苦受难,朕挂念不已。如今想让母后回到中原,恐怕只能议和了。女真人想必也是如此想法。”
听到“议和”二字,张明远等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如若不是议和,东京城就不会疏于防范,就不会酿成靖康耻,可赵构脱口而出了,也不好反驳,就按耐怒火,沉默不语。
宋高宗或多或少从众人表情感到了些许的茫然失措,就解释道:“议和不过缓兵之计,这女真人南下已是板上钉钉,朕自然心知肚明。我大宋岂能怕金贼,扬州城给朕的刺激太大,朕这才明白。来与不来皆是女真人说了算,可见江北很是危机四伏。”话虽如此,可心里却还是感到女真人不过吓唬自己而已,不久想必女真人就走了,他们并不会再次南下。如若议和大功告成,母后就可南归,朕的龙位也能保全。至于抗金,可有可无。只要女真人不觊觎朕的宝座,什么事都好说。想到此处,微微一笑。
子午心知肚明,自己目下不可冲撞宋高宗,就叹道:“皇上既然胸有成竹,我等就放心了。”
普安寻思:“赵构恐怕是还想苟安,如若女真人不继续追击,他恐怕不会痛下决心抗金。”想到这里,也是仰天长叹。
余下气急败坏也无可奈何,毕竟康王做了皇帝,不可随随便便。
武连对宋高宗毕恭毕敬道:“难道皇上不想搭救仁福帝姬么?”
宋高宗素知武连喜欢香云妹妹,香云妹妹也喜欢武连。不过不可明说,毕竟皇家威仪不可失,想到这里,马上点了点头:“朕说了,搭救的也非母后一人。只要女真人心胸宽广,所有人南归,朕都欢欣鼓舞。”话虽如此,可心里嘀咕开来:“父皇毕竟老糊涂了,就不用回来了。太子的皇帝做的如此失败,回来又有何脸面见大宋黎民百姓?除了母后与香云妹妹,其他人,朕看回来也是多此一举。”
子午明知故问起来:“太上皇与太子如若回来了,想必皇上也喜乐无比,是也不是?”素知太上皇与皇上回来,恐怕康王这皇帝又要危机四伏了。
宋高宗愣了愣,缓过神来,似笑非笑,道:“太上皇回来还是太上皇,太子回来就做个亲王好了。朕都想好,你们放心,大宋黎民百姓放心。朕要力挽狂澜,这心怀天下的气度自然更上一层楼。”话虽如此,却在心中咒骂太上皇与太子,骂他们死有余辜,罪恶滔天,是糊涂虫。
张明远顿时笑道:“皇上果然运筹帷幄,心思缜密。如此妥善安排,自然很好。但愿天下太平,这便很好。”
费无极如何不知太上皇、太子与康王曾经的恩恩怨怨、纷纷扰扰,可目下太上皇与太子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康王做了皇上,不管女真人与党项人承认与否,至少大宋黎民百姓也是承认了。
张邦昌还政便是最好的缘由。可惜张邦昌死的太也冤枉,宋高宗的手段果然狠毒无比,而且与太子不同,总是如此当机立断。
武连看向宋高宗,试探着问道:“皇上,当年张邦昌也与皇上出生入死,为何皇上依然杀了他?”此言一出,才觉得不妥,可为时晚矣。
宋高宗听闻此言顿时脸色煞白,一脸不悦,不过回过神来,就微微一笑:“张邦昌的确与朕出生入死,你也是知道的。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父皇的妃子拿来做自己的妃子,这般不检点,又能怪谁?难道这般乱臣贼子还要苟且偷生不成?朕登基大宝了,张邦昌还政按理说来,功不可没,可他却在当了女真人御封的皇帝后,肆无忌惮,飞扬跋扈,调戏父皇的爱妃,你们说说看,这算怎么回事?”
余下见武连这般相问,宋高宗不生气,就大胆问道:“陛下,张邦昌的事恐怕有些隐情,不为人知。许多人感觉张邦昌做了皇帝,可以威风八面,天下无敌。殊不知张邦昌也有苦衷,还望皇上明察秋毫。”
张明远见子午四人相问如此胆大包天,惊得呆了,打圆场,道:“你们不可胡言乱语,难道一个个都喝醉了不成?”伸手一指,示意他们不可造次。
费无极看向宋高宗,笑道:“皇上,徒儿难免言语不周,还望见谅。”
宋高宗摇摇头,笑出声来:“不必如此,你们能来护佑朕,朕就心满意足。他们都是好兄弟,年轻人嘛,说话总痴狂,有情可原,无妨,无妨。”
不知不觉黄昏时分,宋高宗赐宴张明远等人作陪,说说笑笑,聊以忘忧。但见镇江府,垂柳荡漾,波光粼粼,一派江南秀美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