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瞬间安静了。筷子声停了,嚼东西的嘴也慢了。一个个眼神飘忽,像在拼命翻脑子。
两分钟。没人说话。
柳休头疼得厉害。
八个人一块儿死,说明这规矩简单得要命——随便一踩就炸。
猜不到,下一秒可能就是自己。
(得想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把之前的思路全倒出来重摆。
(最早我以为,是没吃饭才爆的。)
(可那会儿谁都没动筷子,全饿着。)
(后来有人说,那八个里有两个摸了墙上的画,我立马改口:不准碰画!)
(可问题来了——他们摸画早,爆得晚,中间隔了三四分钟。)
(可他们踩雷的瞬间,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的逻辑没毛病,漏洞没漏,可就是卡死了。)
(现在就两条路:要么再撞出线索,要么……等下一个送死的。)
线索?没戏了。
那只剩一条路。
柳休盯着地面,心里沉得像灌了铅。
这种时候,他还是头一回。
从前在警队,后来进游戏,他靠脑子破局,像呼吸一样自然。
可这一次,脑子像生了锈,转不动了。
“砰——”
一声闷响,像爆了个气球。
柳休猛地抬头。
秃顶男,胃炸了。
“都注意点!”他低声提醒。
谁晓得鬼下一步又盯上谁?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句话。
“噗——”
秃顶男一口血喷在地上,人歪倒,却趴在地上,手指颤抖着,往血渍里抠——那是他刚吐出来的饭渣。
柳休脑子嗡了一下。
(那八个……也是在胖子喷血那一刻出的事。)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猛地抬头,扫视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全粘在秃顶男身上。
他开了【鹰眼】,连每个人眼皮跳的频率都看得清。
恐慌、害怕、担忧、焦虑……
还有——嫌弃。
(嫌弃?)
他心口一紧。
(是觉得他恶心?)
(正常啊,人谁见了这玩意儿不犯呕?掉地上都不吃,更别说从嘴里吐出来的。)
可就在这念头冒出来的一刹那——
(会不会?)
(那八个,不是碰了画,也不是没吃饭,是——)
(他们在那一刻,心里跟现在一样,冒出了‘这人真恶心’?)
(八个人,同一秒,都动了同样的念头?)
(不是动作,是念头。)
柳休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觉得,空气像被抽干了。
想到这儿,柳休扫了一眼全场,把每个人的表情、动作全记在了心里。
要是他猜得没错,这八个玩家出事,全是因为情绪绷断了线。那秃头哥刚炸完,接下来——肯定轮到下一个。
“噗!”
正跪在地上抠盘子底的秃头哥,猛地又喷出一口血,人直接歪倒,眼一闭,没了动静。
(最多再撑一分钟,下一个就上场。)
柳休心里头咯噔一下。
这是他反复验出来的规律——每回有人胃炸开晕过去,不到六十秒,另一个就会被盯上。
时间一晃,一秒都没多留。
他眼睛立刻扫向人群,想看看谁要倒霉。
可就在这一瞬,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全身。
不是风,不是压,就是……有人在里头拽他。
下一秒,他连眨个眼都做不到。手指僵在半空,喉咙发不出声,连呼吸都像被掐住。
可与此同时,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一股劲——饿!
不是一般的饿,是啃了三天三夜的野狗,突然看见满桌烤肉还滋滋冒油那种饿!每一口香气都像烧红的铁钩,钩着他的神经往桌上去。
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字:
吃!
不吃,就要死!
胳膊自己抬起来了,手指一伸,直奔那盘红烧肘子去!
(别动!不能吃!)
他心里头最后一丝清醒在尖叫。
他就是知道!只要嘴一沾上这东西,人就废了!会像前几个那样,肚子撑成气球,砰一声炸得满地都是。
“哟?还扛着呢?挺硬气啊。”
他听见自己的嘴,悠悠吐出这么一句。
(不是我!是它!)
柳休心里一凉。
“卧槽!大神被附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
“谁有法子?快说啊!”
“大神都扛不住,咱们能顶个锤子?”
“前面那些人,没一个活下来……大神……他是不是也要……”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全蔫了。
脸色白得像刚下过雪,腿脚直打哆嗦。
柳休死,他们就等于判了死刑。
虽然身体不听使唤,但他还是能透过那玩意儿的眼睛,把众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一股寒意,从脚心直冲脑门。
动不了,脑子也快卡死了,现在能干啥?
啥都干不了!
从进这鬼地方到现在,他头一回觉得——真完了。
(不对……Gm不会设死局。一定有活路!)
(我不认!我绝不认!)
他脑子里的旧习惯,这时候硬撑了起来。
哪怕只剩半口气,他还是拼命在想:能咋办?
可他平时飞快运转的脑子,现在像台没油的老拖拉机,咔哒咔哒,慢得要命。
“垂死挣扎,没用。”
他听见自己冷笑着。
手已经捏着一大块肥肉,油汪汪的,正往嘴边送。
那味道,像海啸一样冲他脑袋。
(我还能咋办?!)
(用意志扛?可一进嘴,就崩了!)
(道具?我他妈连包都找不着,就算有,这手也不听我使唤啊!)
(那……现在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念头刚落,手指已经贴上嘴唇。
就这一秒!
“噼啪!”
柳休全身炸开一片蓝紫色电光!
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瞬间亮成一团人形霓虹灯,刺得满屋人睁不开眼。
“滋——”
好像有东西在烧,还有……一声尖利的惨叫,从他骨头缝里飘出来,转眼就灭了。
再一晃神,他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能动了!
他回来了!
(电……能克它!)
这念头一闪,像黑暗里突然划了根火柴。
他顾不上喘气,猛地搓掉手上那层油,转身冲到墙角,一把扯开墙上的插座面板。
电流!必须自己存电!
刚才那一下,耗得连根毛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