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江南分楼的残火终于被扑灭,焦黑的梁柱在暮色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牡丹夫人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内,指尖拂过萧烈递来的残卷——那是从断魂门死者身上搜出的密卷碎片,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残缺的地图,边缘还留着半个“江”字。
“这绝不是普通的布防图。”温柔乡端着药碗走进来,见牡丹夫人盯着残卷出神,便凑上前细看,“朱砂画的线条走势,倒像是……水路分布图。”她指尖点向残卷角落,“你看这里,有‘暗渠’‘水闸’的标注,江南水系纵横,若黑石部借水路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牡丹夫人接过药碗,却未饮下,目光依旧锁在残卷上:“鬼夜游神要水路图做什么?黑石部是草原骑兵,向来不擅水战。”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跌撞着闯入:“夫人!不好了!下游的青溪渡被黑石部攻占了,他们还掳走了渡口的船工!”
“果然是为了水路!”牡丹夫人猛地起身,将残卷塞进怀中,长剑已握在手中,“萧烈,你带三百弟兄守住分楼,加固防御;温姑娘,你随我去青溪渡,绝不能让他们掌控江南水路!”
夜色如墨,两人策马疾驰在田埂上,耳畔只有马蹄踏过泥水的声响。快到青溪渡时,远远便看到渡口的灯笼被染成血色,数十艘渔船被黑石部的士兵控制,船工们被反绑着跪在岸边,脖颈上架着弯刀。
“夫人,他们人太多,硬闯不行。”温柔乡勒住马,指尖的“千丝引”悄然缠上腰间的玉佩——那是能发出求救信号的“惊鸿佩”,“我去东边吸引注意力,你趁机救船工,拿到他们的船契。”
牡丹夫人点头,看着温柔乡的身影消失在芦苇荡中,随即翻身下马,借着夜色的掩护,贴着岸边的柳树潜行。岸边的黑石兵正围着篝火喝酒,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阴影。她屏住呼吸,长剑出鞘的瞬间,寒光闪过,两名黑石兵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倒地。
“谁?!”巡逻的士兵听到动静,举着火把围过来。牡丹夫人不敢恋战,转身冲向被绑的船工,剑光起落间,捆住船工的绳索尽数断裂:“快往芦苇荡跑,那里有人接应!”
船工们如梦初醒,纷纷朝着芦苇荡奔去。就在这时,东边突然传来银线破空的声响,紧接着是黑石兵的惨叫——温柔乡的“千丝引”如银蛇般穿梭,已放倒了十数名士兵。
“抓住她们!”黑石部将领怒吼着,挥刀指向牡丹夫人。数十名士兵朝着她围来,弯刀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牡丹夫人剑锋横扫,逼退前排士兵,却见那将领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支哨子,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
片刻后,水面传来“哗啦”的声响,十几艘快船从暗处驶出,船头站满了手持弓弩的士兵,箭尖直指牡丹夫人。“夫人,快走!”温柔乡的声音从芦苇荡传来,银线缠住牡丹夫人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进芦苇丛。
两人在芦苇荡中狂奔,身后的箭矢如雨点般射来,芦苇秆被射得簌簌作响。直到奔出数里,听不到追兵的声响,二人才敢停下喘息。温柔乡靠在芦苇秆上,脸色苍白:“黑石部早有准备,连快船都备好了,看来他们谋划这一切,不止一天两天。”
牡丹夫人掏出怀中的残卷,借着月光再次细看,突然发现残卷背面有淡淡的墨痕,用清水擦拭后,竟显出几行小字:“七月初七,江潮最盛,借水闸之力,淹姑苏城。”
“姑苏城?!”牡丹夫人瞳孔骤缩,姑苏城是江南重镇,也是十八楼储存粮草的地方,若被水淹,不仅粮草尽毁,城中百姓也将遭殃,“今天是六月廿九,离七月初七只剩八天,我们必须立刻赶往姑苏城,通知他们加固水闸!”
两人连夜赶往姑苏城,抵达时已是次日清晨。姑苏城守将周毅听闻黑石部的阴谋,立刻召集工匠加固水闸,可刚到午时,斥候便来禀报:“周将军,黑石部的大军正朝着姑苏城赶来,前锋已到城外三十里!”
“来得好快!”周毅脸色凝重,转身看向牡丹夫人,“夫人,姑苏城兵力不足,怕是撑不住黑石部的猛攻。”牡丹夫人点头,从怀中掏出“惊鸿佩”,用力捏碎——玉佩发出的清鸣声响彻云霄,这是向附近十八楼分舵求救的信号。
傍晚时分,黑石部的大军已抵达姑苏城外,黑压压的骑兵将城池团团围住,旗帜上的黑狼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鬼夜游神站在阵前,身着黑色锦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正是从江南分楼密室中盗走的那半枚“鬼”字佩。
“牡丹夫人,我知道你在城里。”鬼夜游神的声音透过扩音的铜喇叭传遍城头,“识相的,就把另一半宝藏分布图交出来,再打开城门归顺于我,我还能饶姑苏城百姓一命。否则,明日一早,我便让黑石铁蹄踏平姑苏城!”
城头上,牡丹夫人握着长剑,目光冷冽:“鬼夜游神,你勾结蛮族,背叛十八楼,早已是天下公敌!想要宝藏分布图,除非我死!”她说着,抽出腰间的令旗,用力挥下:“放箭!”
城墙上的弓弩手立刻放箭,箭矢如暴雨般射向黑石阵中。黑石部将领见状,怒吼一声,拔出弯刀:“进攻!”骑兵们策马冲锋,手中的长矛直指城头,城墙上的滚石、热油纷纷落下,惨叫声、兵器碰撞声瞬间响彻战场。
温柔乡站在牡丹夫人身旁,指尖的“千丝引”不断甩出,银线缠住冲在最前的骑兵,猛地回扯,将他们从马背上拽下,摔得粉身碎骨。可黑石部的士兵源源不断,城墙下的尸体很快堆成了小山,城墙上的十八楼弟子也渐渐体力不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牡丹夫人看着城下越来越多的黑石兵,心中焦急——求救信号已发出近三个时辰,援军却迟迟未到,“温姑娘,你可有办法拖延时间?”
温柔乡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可以用‘千丝引’缠住他们的主将,逼他们暂时停战。但这招风险极大,我需要你在城头掩护我。”
牡丹夫人点头:“你放心,我会让所有弓弩手瞄准黑石阵,只要他们有异动,立刻放箭。”
温柔乡深吸一口气,将“千丝引”的一端缠在城头的石柱上,另一端握在手中,身体缓缓探出城墙。她目光锁定黑石阵中的将领,指尖用力,银线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直取那将领的咽喉。
“小心!”鬼夜游神察觉到危险,猛地推开将领,银线擦着将领的肩膀划过,缠住了他身后的一名士兵。温柔乡趁机发力,将士兵拽上城墙,手中的短刀已架在他的脖颈上:“让你们的人后退!否则,我杀了他!”
黑石部将领见状,脸色铁青,却不得不下令停战。鬼夜游神站在阵前,眼中满是怨毒:“牡丹夫人,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明日一早,我便水淹姑苏城,让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十八楼援军到了!”牡丹夫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青色的旗帜——那是十八楼总楼派来的援军!
“是援军!我们有救了!”城墙上的弟子们欢呼起来,士气大振。黑石部将领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只能下令撤军。鬼夜游神看着撤退的大军,又看了看城头上的牡丹夫人,咬牙切齿:“牡丹夫人,你给我等着!姑苏城,我迟早会回来的!”
援军抵达后,姑苏城的危机暂时解除。牡丹夫人看着前来支援的总楼长老,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鬼夜游神虽撤军,却未放弃水路突袭的计划,七月初七的江潮,仍是悬在姑苏城头上的利剑。
当晚,牡丹夫人与长老、周毅、温柔乡围坐在营帐内,商议应对之策。长老看着残卷上的水路图,眉头紧锁:“青溪渡的水闸是关键,若被黑石部控制,他们只需在江潮最盛时打开水闸,姑苏城必被淹没。我们必须在七月初七前,夺回青溪渡,加固水闸。”
牡丹夫人点头:“我与温姑娘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青溪渡探查敌情;周将军,你负责加固姑苏城的防御,防止黑石部声东击西;长老,劳烦你调遣兵力,待我们摸清敌情后,便一举夺回青溪渡。”
夜色渐深,营帐内的灯火依旧明亮。牡丹夫人走出营帐,望着姑苏城的万家灯火,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她都要守住姑苏城,守住江南的百姓,绝不能让鬼夜游神的阴谋得逞。
次日清晨,牡丹夫人与温柔乡再次踏上征程。这一次,她们面对的不仅是黑石部的铁蹄,还有即将到来的滔天江潮。但她们绝不会退缩,因为她们的身后,是无数百姓的期盼,是十八楼的荣耀。江南的命运,就握在她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