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
只要一方抱定死守不出，攻城实际上就变成了实力的对决。
换句话来讲，此时燕国的都城，已变成了人间地狱。
城外是满地的尸体，城墙上是一层又一层的血迹。
原本巍峨高大的城墙，被砸出了许多缺口，那是梁国投石机的杰作。
城内的民房也遭到了破坏，好在如今都城只剩下些青壮，在他们有组织的躲避下，伤亡还不算惨重。
燕王站在城墙上面，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主上，这里危险，您还是下去吧！”
有将领站在燕王的侧后方规劝。
燕王是他们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一旦有事，城内所有的军民都会被黑水军屠戮殆尽。
“无妨！”
燕王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天空。
“主上在看什么？”
有声音在燕王的另一侧响起。
是相国！
“黑水军再厉害，也无法让这天空染上一丁点的血迹。”
此刻的燕王不像是统帅，倒更像一位多愁善感的诗人。
“主上说得极是！”
相国毫不犹豫的开口附和。
周围都是燕军的高级将领，为了维护燕王的权威，无论他说些什么，相国都绝不会反驳。
燕王微微一笑，终于将目光投到城下。
城墙根下，是一层又一层的尸体。
“他们的伤亡有多大？”
片刻之后，燕王问出一句。
“末将估计，已经超过一万。”
有人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数据。
“梁王的帮凶，应该已经打光了吧！”
燕王嘴角的笑意有些神秘莫测。
“帮凶？”
围绕在燕王身边的众人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梁王将北方的牧人组织起来，建成了一支万余人的军队。”
燕王的视线缓缓移动，投向了前方。
梁国的大军正在集结，准备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主上，这是——锦衣卫的情报？”
有人犹豫着开口。
“当然！”
吐出这两个字后，燕王发出了一声叹息。
在见识过锦衣卫的作用之后，他才深刻体会到情报的重要性。
“如此说来，接下来才是考验我们的时候。”
又有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又不是没同他们交过手，嘿嘿——”
武将不怕死，有人在战略上藐视敌人。
“准备好守城的器械，城内的百姓要组织躲避，黑水军是梁王的宝贝，他绝不会用人命来填。”
笑意消失，燕王沉声下令。
众人抱拳应下。
锦衣卫的情报是准确的，燕王的判断也是正确的，前段时日攻城的梁军，确实是北方的牧人。
想出这个办法的，是梁国的世子。
随着帝国内部战事再起，世子越发感到不安。
他的不安，来自于北方。
游牧部落顽强的生命力，让他们一次次的死灰复燃。
对于逃往极北之地的部落，梁国在事实上已经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天知道他们有没有恢复生机，又具备了一战的能力！
别看附近的部落如今低眉顺眼，一旦他们的同胞挥舞着钢刀南下，他们一定会迅速响应。
抽调青壮，就是为了防止将来可能会出现这种局面。
梁王对世子的谨慎不以为然，但是也没有阻止。
上京！
王宫的大殿之中，梁王召世子和相国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主上还是想等徐国占领贵川？”
对梁王的决定，相国一直都不太理解。
“徐王狡诈，不可不防。”
梁王的态度是坚定的。
“可若是真等徐王攻下贵川，我们恐怕会失了先机。”
相国面有忧色。
“贵川后面还有西原，西原后面还有京畿。寡人不信他们能快过黑水军。”
梁王对自己的武装力量极为自信。
相国将求援的目光投向世子，世子视而不见。
“世子怎么看？”
梁王察觉到相国的动作，干脆让世子发表看法。
“儿子支持父王的决定。”
世子起身，冲梁王弯腰回话。
梁王对世子的恭敬十分满意，笑着示意他坐下说话。
“算算日子，那些牧民也该打光了，你打算继续征调？”
梁王清楚世子对北方的忌惮。
世子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若是再次征集，恐怕那些归顺的部落也该造反了。
“主上，烟云谷已经灭掉了寒山。”
相国突然心中一动，冲梁王拱手禀报。
“你想说什么？”
梁王的视线再次落在相国的身上。
“主上，如今燕国的江湖势力，全部听从烟云谷的号令啊。”
相国补充了两句，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睿智的梁王瞬间明白过来。
“父王，儿子以为相国的建议极好。”
世子也在一旁出声附和。
“既然你也觉得好，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理。”
梁王将担子压在世子身上。
世子欣然领命。
“接下来议一议那个混账！”
随着话音落下，梁王发出了一声冷哼。
他口中的混账，自然指的是远在京城的二公子。
也就是梁侯。
“二公子得的是梁侯的封号，这侯爵随时可以变成公爵，甚至是郡王。”
相国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当寡人不知？寡人问的是要如何处置那个孽障。”
梁王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这算是王室内部的事务，相国不便多言，只能用沉默应对。
“你说！”
梁王看向世子。
“请父王息怒！”
世子再次站了起来。
“说！”
“父王，二弟能得一个侯爵的爵位，也算是好事。”
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世子并不愿痛下杀手。
“妇人之仁！”
梁王似乎对世子的决定并不满意。
世子垂手低头，同样保持着沉默。
可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梁王对待叔伯兄弟的确防范甚严，甚至到了残酷的地步。
可他对自己的那些儿子，还是有几分真心。
全力支持世子不假，但是也不至于要了其他儿子的性命。
就算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做出这个决定的，也只能是梁王。
“杀掉他！”
须臾，梁王充满杀气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相国的腰往下弯了弯，世子则立刻跪了下去。
求情！
必须求情！
不管世子说得如何动听，梁王皆不为所动。
最后——
世子干脆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