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言走到李双晚面前:“倒也不是,只是没有必要。”
凌宴仰天想笑,笑不出来,泪水却滚了下来。
是啊,没必要,多么讽刺。
顾星言望着他,心里亦在狂跳。
他多么想一直陪在琰琰身边。
哪怕,两世半命,这一世能陪在琰琰身边只有十二年,他也不想因为身中剧毒的原因,只有短短一年。
如今还只剩下四十天。
凌宴仰着头,泪水咽进了肚子,又慢慢低下头,看向顾星言:“顾星言,借你海东青一用,我写封信回去。八百里加紧送来,最多十天。”
又对楚州知守道:“你回去吧,我去对岸小住十天。”
楚州知守急得直跺脚,皇上他也没说遇到这事该怎么办呀。
顾星言道:“不必,你就在楚州知守府吧,等药到了,通知我一声,我来取。”
凌宴淡然一笑:“好。”
顾星言挥手,让人准备桌案。
没一会儿凌宴便写好了信,绑在揽月的腿上,看着它朝盛京城方向飞去。
李双晚和顾星言转身,上了另一艘船。
而楚州知守终于接到五皇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那知守没忍住还是劝道:“五殿下,您在楚州休息两天,两天后,老臣派人送您回盛京如何?”
凌宴斜眼看他:“药呢?”
知守脸上露出阴毒的笑,这趟接五皇子,没有白来。
竟然让他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若是将此事报给皇上,必能得到皇上嘉奖。
说不定他还有机会进京,做做京官。
看到船已经驶远,知守咬着牙,对凌宴道:“五殿下,顾星言只有四十天的命了,这是不是连老天爷也在帮我们?”
“他死了,不是对我们北晋更好吗?五殿下,那顾星言与昭国之战,一战成名,被人奉为战神。”
“他一死,大梁起码十年内不能对我北晋用兵。您为何还要给他送解药,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凌宴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本皇子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五殿下,老臣界越,但您刚才真不应该提啊!”
凌宴一甩袖钻进了马车,又从窗口探出一颗脑袋,看着那知守滚圆的身子,厌恶警告。
“本皇子警告你,等送药的人来了,若你敢使什么幺蛾子,本皇子要你九族的命!”
楚州知守悻悻闭了嘴,他还真有这个打算。
……
几十丈远的距离,李双晚和顾星言等人没一会儿便抵达了对岸。
刘二咧着嘴,很想挤到人群前面去,可他现在还只是个百夫长,被一众大将军给挤在了外头。
这大半年,他娘的,他不知道有多想大帅和郡主他们。
一想起他们,连训新兵都没劲。
反而是后来被绿荷拎着耳朵教训了好几次,他的心才慢慢沉下来。
如今,他和绿荷一起养着牛蛋的母亲和他那位有些痴傻的妹妹。
梁老将军等人随他们到了主营帐。
“大帅,只等您一声令下,我等立即率兵踏平北晋!”
“对,踏平北晋!”
“景章帝这个狗东西,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下非把他打得跪地喊娘不可!老子就是要让他当北晋的亡国之君!”
将士们嚷嚷。
顾星言视线慢慢扫过去,人群顿时噤声,一个个低下了头。
自看到自家主子后,全程没说话的莫林偷偷瞄他们一眼,这帮老小子,跟着主子在壤城战场几个月了,还不了解主子的脾气。
活该!
梁老将军挥手赶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等到帐内只剩下他们几人时。
李双晚问:“星言,你怎么想的?”
“等十天。”
“好。”
十天后是不能拿来,必踏平北晋,哪怕他只剩四十天的命。
这时莫林掀帐进来:“主子,郡主,贾成和崔小侯爷他们回来了。”
“到哪儿了?”
话才落,帐帘又被掀开。
“九王爷。”
“主子!”
贾成和崔景玉二人,同时出声。
两人离开数月,比原先黑了许多,也瘦了不少,但精神头却不错。
尤其是崔景玉,一双眼眸熠熠生辉,一进来,视线不动声色地从李双晚身上扫过,再落到顾星言身上。
贾成:“主子,北晋的西北六郡,已经悉数落于大梁版图。”
顾星言点头,脸上亦有喜色:“辛苦了,这几天先好好休息。”
贾成又道:“主子,李大将军的副将孙高阳将军,也跟着我们来了。”
顾星言正担心万一琰琰他们的书信,被人发现,会有大麻烦呢,当即道:“快请孙将军进来。”
李双晚大喜,孙伯伯也来了吗,太好了!
只可惜,张叔再也见不到了。
崔景玉又补充了一句:“贺云臻将军也到了。”
李双晚更惊喜了:“他怎么,没回临安?”
崔景玉甩了甩他那扎着马尾的脑袋:“权衡考虑,暂不去临安了,贺府定有人盯着。若被人发现,反而会出事。”
他可是知道一些事的,听说贺家女人回到临安后,并不太平。
说话间,李淮英、李元乔,以及孙高阳和贺云臻四人一道进来了。
“孙高阳\/贺云臻,参见九王殿下!”二人一进来,便单膝朝顾星言跪了下去。
这是武将对上级最高的礼仪。
也是在向顾星言表忠心。
顾星言赶紧上前,一手一个托住他们的手臂,将人扶起来:“孙将军,云臻将军何需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孙高阳是个四十余岁的汉子,满脸络腮胡子,个子极高,站在一众人面前,像座大山一般。
贺云臻不过弱冠之年,因为身受重伤,才痊愈没多久,脸色依旧透着一丝苍白和病态,人很清瘦,眉眼英俊。
此刻二人听顾星言这话,便知,往后在大梁的大军中,必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孙高阳憨憨一笑:“九王爷,您不嫌老孙是个粗人便好。”
顾星言大笑道:“本王能得孙将军这位大将,是我顾星言之幸,是我大梁之幸!”
孙高阳难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星言又转向贺云臻:“云臻将军,身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