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反讽着说:“治罪?治什么罪?治他一个与齐国人勾结的罪名?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还是治他一个私通太子妃,任由百姓去闻风传谣?太子的脸还要不要了?父皇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再说了,我埋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牛禄惊问了一句:“什么?”
刘梦棣言道:“周元甲是前阁老薛错的学生,薛错致仕之时把薛贵妃给抬上了贵妃的位置上,周元甲一直辅佐的就是薛贵妃生养的五哥!”
“那怎么了?”
“薛贵妃与薛太子妃走得极近,而周元甲他、他与薛太子妃那里亦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六爷!这话可不能乱说!”牛禄急忙压了一句。
刘梦棣白了牛禄一眼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说的不清不楚的关系不是指那种男女关系。薛太子妃那里……唉,你也许听说过她与我的一些事情,而且周元甲患有顽疾,是个不治之症……”
“是太子妃她……”
牛禄没有说下去刘梦棣便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牛禄呼出了一口气去,而后言道:“尸身是蒋侍郎给臣的,他即是知道了,皇上没理由不知情。皇上没治您的罪反正让蒋侍郎让您看周尚书的尸体,甚至蒋侍郎都不敢自己与您说这事,却还要经臣这么一手……看来这事他们皆心知肚明了!”
“这几年爷我在宫中其实并不如意,周元甲帮着太子妃数次想下毒谋害于我,这些父皇都是看在眼中的。蒋宗宪作为父皇的密探,他如何会不知?别的事情蒋宗宪都敢接手,可这事关系到东宫,除非他蒋宗宪要弄倒太子,要不然谁敢去碰太子妃的事情?蒋宗宪怕得罪爷我不敢与我提及太子妃,也就你傻傻的来帮他问这事了,好在这里没有外人。”
牛禄连忙又问道:“那我该怎么与蒋宗宪答话?”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这事又没在刑部立案,你又不必写卷宗,言在你信在他。”
“真说是您埋的呀?”
“要不然呢?你帮爷我把这事给认下?”
“这、这……”
刘梦棣呵呵笑了几声说道:“刚刚不是说了么,我埋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周元甲的尸身你找太医院里的人过来,并仵作一道来验,他们定能得出非是窒息而亡的结论。这事要怪就怪蒋宗宪多事。给周元甲弄个失踪不就完了么?真把事情弄明白了,又该如何结案呢?”
牛禄又问道:“周尚书与齐国人那里真有勾结?”
“不只是齐国人,还有威德年间的密探组织三龙社,洛王亦是与之有勾结。洛王之前做的一些事情即是周元甲的谋划,只是洛王未听其劝。薛峥之死亦是周元甲带着叶无梗去找蒋峥问前朝库银宝藏之时被叶无梗当场所杀的。很乱,但却是事实。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还没弄明白。”
“什么?”
“按周元甲所说,齐国人与一神秘的大人物应该是有一场什么大阴谋的,可我到现在也没有看出来是什么阴谋,也许与五情馆的程巽有关。”
牛禄想了想说道:“程巽……是前朝程阁老的亲戚吧?那也是个极有学问之人呀!”
“你认识他?”刘梦棣问。
牛禄轻笑道:“当然认识了,六爷您不知道么?他与何提督还是嵩山书院的同窗呢!”
“阿?何溯之?”
“是呀!别看程巽比何提督大许多,但他们确实是同门学的数理。听说何提督的棋还是跟程巽学的呢。”
“那治河呢?”
“当然是一起学的了,不是说了么,他们是同窗!”
刘梦棣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想着什么事情。
牛禄言道:“对了六爷,有件事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开口,别支支吾吾的。”
“之前六爷您与臣说了那个焚地透血之法让臣得出了吴渤死于他杀,但现在吴典籍亦是没了,虽然抓住了一个唐正宵,他也承认了吴典籍为其所杀,但吴典籍之妻至今下落不明,根本就无法结案,翰林们有些微词了!”
吴辽为人孤僻,与翰林院里的学究们并不同忾。
但这么一个学识深厚的人死了却是连个结案报告也没有,那些爱惜名声的翰林学究如何能不为天下读书人出头?
所以他们纷纷给皇帝上疏,让皇帝派人彻查。
刘梦棣在紫宸殿里就看到了不少这样的奏疏,只是刘梦棣批的时候就批了三个字“知道了”便置之不理了。
刘梦棣问道:“案子不是在兵马司么?如何到你这里来了?”
“皇上那里被翰林们烦得不得了,唐正宵虽然人还在兵马司里关着,但皇上还是让贾提督抄了一份宗卷送到臣这里,让臣帮着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线索出来。”
“胡闹!”刘梦棣言道:“父皇有的时候也太会乱来了!平时让你查一些事情也就算了,如何还将这等公案扔给你来做!这不是乱法么!”
别人不能理解刘梦棣的话,牛禄却是极为感同身受的。
地方衙门就如同公安有司,而刑部类似于检查院。
检查院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驳回地方衙门的案子,令其再查,他们可不能与衙门一道办案。
万一地方衙门出了差错,产生了冤假错案,刑部那里因涉入其中必然不敢驳回,而直接提告到最高院一般存在的大理寺那里。
即是什么都被篡改过,大理寺又如何能看出毛病呢?
这可是会出大事的!
所以刘梦棣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出来。
牛禄苦着脸说道:“谁说不是呢,但皇上的口谕里就是这么说的!您看什么时候有空……”
刘梦棣问道:“贾子虚那里没把案子交到长安知府推官那里是为的什么?”
“吴典籍之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体,贾提督推论应该亦是被害了,但唐正宵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开始唐正宵也承认了吴典籍之妻是他所杀,但他却说不出尸体在哪里。他最早承认亦是将其喂了猪,可兵马司那里依旧没找到过一颗吴典籍之妻的牙齿。按贾提督的意思……”
“说!”
“哦,贾提督个人觉得唐正宵是条汉子,所以并不为难他,更没用刑。他觉得唐正宵应该是知道吴典籍之妻已死,但同时他又觉得唐正宵也的确不知道吴典籍之妻的尸体在哪!”
刘梦棣深吸了口气,说道:“这案子的确是怪得很呀!吴典籍家里你去过了吗?”
“当初就只是带着兵马司的衙役去了唐正宵的肉铺,吴典籍家里却是没敢去,毕竟臣是刑部的,这事归他兵马司与知府推官官算的,臣若是发现点什么,倒更不好说话了。”
刘梦棣看着牛禄问道:“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这……”
“别犹豫!你办了这么多的案子,经验如此丰富,心中定有思量!”
牛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他只是言道:“哪天有空,您约上贾提督,我们去一趟猪肉铺与吴典籍家中吧?别的事情臣就……”
“行吧行吧!”刘梦棣随口应了一声之后又言道:“有几件事情想问问你。”
“六爷您说!”
“蓝田县的枯井枯骨案了结了没有?”
“结了!推到了宋云海的身上!”
“宫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呢?”
刘梦棣指的是玉香的尸体。
牛禄答道:“皇上不让立案,让臣协助查了一段时间,后来便让臣不必再管,将所做密卷全交给了蒋侍郎,那妇人的尸体亦是在蒋侍郎那里。臣……臣不敢打探。”
“想来是被蒋宗宪好生安葬了……哦,还有那个那个黄什么来的?”
“黄贵!正是因为此案而牵出了唐正宵杀吴典籍之事,黄贵的案子也没结,虽然唐正宵承认了黄贵是其所杀,也将经过说得明明白白,但动机却是一点也没说清楚。”
“唐正宵没编什么谎出来骗骗朝廷有司么?”
牛禄应道:“这人怎么说呢?好似不太爱说谎,或者说,他明知会被人揭穿,所以便不说了!”
刘梦棣呸得一声说道:“贾子虚不用心罢了!他即是欣赏其为人,何不以此与之结交,从中套话呢?他贾子虚是江湖中有名的豪杰,以他的豪爽与侠义,还不能让那个唐正宵开口么?实在不行,把人交给蒋宗宪!我就真不信了,还真有人能嘴硬到这地步!”
牛禄应道:“怕是唐正宵真能做到!而且贾提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空了,蒋侍郎说皇上交待给了贾提督一件事情,接下来的这几日贾提督不会有空的。”
“又是宋云海之事?”
“差不多!但不是宋云海,而是燕山军的金无赤!刚刚在石家大院那里,那两名江湖人还提到过他呢!”
“哦?”
皇帝刘泷此时最在意的即是自己被人劫杀之事。
而当时出现了姜恪远、乌有道长及江有汜,可是那些帮手却不像是他们的人。
即是蒋宗宪在此时找那金无赤,极有可能那些喽啰就是金无赤的人!
刘梦棣想了想马上就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