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惠岸站在新河道旁,看着百姓们将最后一块石碑立起。
石碑上“禹功永固”四个大字刚刻完,墨迹未干,旁边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记载着治水过程中牺牲的百姓姓名。
夜影站在他身旁,臂上的黑暗纹路已被佛光压制,只剩淡淡的痕迹。
“疼吗?”惠岸指了指夜影的手臂。
夜影摇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比起被黑暗吞噬时的痛,这算什么。再说……”他看向远处忙碌的百姓,“看到他们,就觉得值得。”
阿璃抱着一捆草药路过,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灵心玉残片,碎片上偶尔闪过轩宇的记忆片段——他为保护自己被魔兵击中的瞬间,他说“一起回冥界”的坚定眼神。
但更多时候,记忆是模糊的,像被水雾笼罩的镜面,看得清轮廓,却触不到细节。
“阿璃,发什么呆?”轩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接过她手中的草药,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背,“先给夜影敷药吧。”
阿璃点头,却在递草药时突然开口:“轩宇,你说……我们前世,是不是认识?”
轩宇手一抖,草药散落几片:“你……想起什么了?”
阿璃摇头,眼神迷茫:“只是感觉……很熟悉。”
夜影看着两人互动,默默转身走向河边。
河水流过新河道,发出潺潺声响,仿佛在诉说这场漫长治水的艰辛。
惠岸跟上来,递给他一块干粮:“尝尝,百姓们自己烤的。”
夜影咬了一口,干粮粗糙却带着麦香:“惠岸大人,你说为什么凡人总这么执着?明明力量微薄,却偏要对抗天灾人祸。”
惠岸望着远处孩童模仿大禹指挥的模样,笑了:“因为他们心中有信念。你看那孩子,手里拿的木勺都快挥断了,还在学大禹筑堤。”
夜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微微上扬:“或许……这就是人间的力量吧。”
大禹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惠岸,有些东西,该交给你了。”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玉简和一块刻有“川”字的玉珏。
玉简表面刻满符文,隐约有微光流转。
“这是?”惠岸伸手触碰玉简,一股熟悉的灵力涌入掌心。
“我父亲留下的玉简,”大禹轻声道,“里面有他对治水的感悟,还有……一个预言。”
玉简在惠岸手中展开,浮现出一行行文字。
其中一段尤为醒目:“当洪水再临,需以人心为息壤,以慈悲为锁链。”
“人心为息壤,慈悲为锁链……”惠岸喃喃自语,“你父亲早已看透,治水的关键不在工具,在人心。”
大禹点头,目光落在玉简上:“父亲说,息壤终会用完,但人心的力量无穷尽。
这次若不是百姓们齐心协力,我们根本撑不到最后。”
夜影凑近,看到玉简微光融入惠岸的古朴书卷:“这是……”
“伏笔,”惠岸合上书卷,“为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做准备。阿斯摩虽被击败,但他留下的‘原罪之种’还在。”
大禹握紧玉珏,递给惠岸:“这玉珏能与你的幽光令牌共鸣,若人间再遇危机,以此为信,我必率百姓护佑。”
惠岸接过玉珏,令牌与玉珏同时发出微光,映出未来画面——某地暗流涌动,却有无数金色光点汇聚。
他心中一震,明白这是众生信念的力量。
(2)
送别仪式在黄昏时分举行。
百姓们捧着五谷、井水,排成蜿蜒的长队,依次将祭品放在祭坛前。
一位盲眼老妇由孙子搀扶着,慢慢走到大禹面前。
“大禹大人,”老妇颤抖着伸出手,“能让我摸摸这治水工具吗?”
大禹轻轻将耒耜(lěi si)递给她。
老妇指尖触到工具上的纹路,突然浑身一震。
她的眼睛渐渐明亮,浑浊的瞳孔转为清澈:“我……我看见了!”
周围百姓发出惊呼。
老妇看着大禹,泪水滑落:“当年您父亲治水时,我见过他一面。他手里的耒耜,和这一模一样。原来……真有人会为苍生舍命。”
大禹眼眶湿润,握住老妇的手:“老人家,您看见的不是我父亲,是千千万万为治水付出的百姓。是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了这道堤岸。”
老妇点头,转向惠岸等人:“谢谢你们,从冥界而来,为人间而战。”
惠岸合十行礼:“该谢的是你们。没有众生信念,我们纵有神通,也难敌黑暗。”
人群中突然响起孩童的歌声,越来越多声音加入,形成浩大的合唱。
歌声中,惠岸看到无数金色光点从百姓身上升起,汇入他的通界灵音宝器,化作璀璨的光带飞向三界。
“这是……”阿璃惊叹。
“是百姓的感恩,”惠岸轻声道,“也是对抗黑暗的新生力量。”
夜幕降临时,冥界通道开启。
紫色光芒笼罩惠岸等人,百姓们围在通道周围,依依不舍。
“惠岸大人,”一个孩童跑过来,塞给惠岸一个布包,“这是我娘烤的饼,路上吃。”
惠岸接过,揉了揉孩童的头:“好好长大,以后帮大禹守护这片土地。”
孩童用力点头:“我会的!”
阿璃站在通道边缘,望着人间的灯火,迟迟未动。
轩宇轻轻碰了碰她:“该走了。”
“轩宇,”阿璃突然转身,“如果我忘了你……”
“那就重新认识一次。”轩宇笑着打断,“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夜影看着两人,指尖抚过幽影戒指。
他望向忘川方向,轻声呢喃:“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惠岸最后看了眼人间,将布包收入袖中。
通道光芒大盛,众人身影逐渐消失在紫色雾气中。
大禹握紧耒耜,百姓们挥手送别,火光与星光交相辉映,照亮了新河道的堤岸。
“父亲,”大禹对着星空低语,“您看,人间终究守住了。”
晚风拂过,带来远处的麦香。
石碑上的“禹功永固”四字在月光下闪烁,见证着这场跨越人冥两界的救赎。
而惠岸等人,已带着众生的信念,踏上返回冥界的途中。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