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看一眼旁边的钟辰：“同学，谢谢提醒啊，你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小屁孩，好好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校服呢。别天天跟在女生后头转。
高中生钟辰：？我胸前哪里来的红领巾？
于晚樱扛着车子紧急后退，这才出声道：“你——”
差点被自行车碾到脸上的程叙舟气定神闲，拍了一下裤装上的灰尘：“偶遇。”
于晚樱眨了眨眼睛：“可这是我们学校的上坡路段……”一条路直通往校门，旁边没有别的分支岔道。
究竟要怎么个偶遇法才能偶遇到这里来？
程叙舟眼眸一转，向旁边扬了扬下巴：“介绍一下？”
“啊，这是我的邻班同学，钟辰。”于晚樱站正了道。
“具体哪个班的？”
“嗯？”
“嗯？”
两个少年一起发出疑问。
“算了。”程叙舟自认为很帅地单手插兜，觉得这种时候问班级确实有点煞风景，搞得他好像教导主任一样。反正想查的话，分分钟的事。
他说：“还有，于晚樱，你要举着自行车举什么时候。”
“啊，大少——，”于晚樱话一出口，想起来之前在宅子里零碎的几次碰面时，程叙舟说过，不要在外面叫他大少爷，太过于羞耻。于是紧急打住，“车子坏了，这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当然来不及，我今天才到家。”
她把车子放下，低着头做了个抱歉的躬身动作，说：“我会想办法把它修好的。”
马尾发梢甩在脖颈上，又垂落到脸旁，仿佛荡起炎夏中的一丝清凉微风。
程叙舟反手拉过她手中的车把，三两下把自行车对折：“好了，别这么古板，走吧。”
“啊？哦。”
“等等。”钟辰在旁边更是一脸莫名，听到这个年轻男人叫于晚樱的名字，他才确定他们俩认识。要不然，这人简直像是莫名其妙跑来搭讪的。
但于晚樱看起来跟他并不熟。
他转向于晚樱：“你不会跟他走，对吧？”
于晚樱：“好像也可以的。”
“？？？”
程叙舟已经走到了自己车边，摁一下钥匙打开后备厢，把折叠好的自行车塞进去，回过头来扬声道：“同学，你有什么意见吗？”
钟辰这才发现，这个长得像超模的年轻人，居然开着一部巨贵的豪车。大概，也许可以排除是人贩子。但是，万一车子是租来的呢，不会是什么网络骗子吧。
但是于晚樱没有丝毫迟疑，她拉了拉书包肩带：“钟同学，改天再跟你解释，我先走啦，再见。”
钟辰：“再……见。”
他看到于晚樱迈着雀跃的步伐走过去，那年轻人为她撑开着驾驶室的门，手放在车框的上缘挡着。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看出了一丝般配感。
于晚樱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程叙舟从车前绕回驾驶座，正想伸手帮忙，发现她已经自己系好了，失笑道：“你这人真守规矩。”
她说：“据说副驾驶很危险。”
“我的副驾驶不危险。”程叙舟发动车子，“坐好啰。”轰鸣声响起。
“大少爷，你别——”
于晚樱看他那架势，以为他要开始飙车，然而他只是换了个档位，慢慢悠悠地开始倒车。
车子在缓坡上龟爬。
“别什么？”他问。
“没什么。”于晚樱嘴角直抽，“不过，到底为什么大少爷会来这里啊？”
“这里是我的母校。回国了来看看，不行吗？”程叙舟说。
于晚樱恍然大悟：“哦——！对，你是我们学校的荣誉校友呢！那怎么不进去？”
“不是碰到你了么。”
“啊？那我也可以陪你再回去看看。”
“算了，下次吧。”程叙舟握着方向盘，感觉很惬意，已经接到她了，什么都好说。
“蹭你的车，怪不好意思的。”
“车子就是拿来蹭的，有空多蹭。”
车子倒到底，再换挡，不紧不慢地开出了校区，程叙舟摁一下车上的播放器按钮，乐曲库是早已经导入的老牌蓝调小曲儿，
doris.day在高级跑车里面低吟浅唱。
他跟着哼哼了两句，问道：“喜欢听吗？”
没有回答。
一转头，于晚樱已经戴上了耳机，拿着小词典正在背英语单词。
差点忘了这怪力少女同时也是个书呆子。
程叙舟用力“咳咳”两声，才终于把于晚樱从题海中拯救出来，她迷惑地抬头，摘下一边的耳机：“大少爷你说什么？”
“都说了别叫我大少爷。”
“好的，大少爷。”
“……”
“知道啦知道啦。”于晚樱连忙把整个耳机摘下来，“你要说什么？”
“我说，马上就要到高考的冲刺阶段了，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差池。”程叙舟转动着方向盘，熟练地把车拐到大道上。
“我今年才高二。”她一脸疑惑。
“才高二？这不是马上暑假了吗？暑假是不是还要补课？一眨眼的功夫而已，马上就高三了。等到过完年，那就是死线，能这么掉以轻心吗？”
前头红灯，车子停下来。程叙舟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拿起扶手箱上自己喝过的一瓶水，灌了一口。
于晚樱张着嘴愣了半晌，终于缓缓吐出来一句：“你好像我妈。”
“啊噗——”程叙舟嘴里的水喷了一中控台。
“欸欸？你没事吧？给你纸巾。”于晚樱往自己书包里寻摸，掏出来一包纸巾递给他。
他说：“腾不出手。”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子在催。
于晚樱拿着纸巾抹上去，在他下半张脸上一顿乱擦。
“不是，你怎么只擦一半。”
“你在开车，怕挡住视线嘛。”
算了，程叙舟认命，继续扮演教导主任的角色：“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千万不能早恋，你懂吗。”
“谁早恋？”
“没有谁，只是泛泛地说一下而已。”
于晚樱把纸巾塞进包里：“反正我没有早恋。”
前面又是红灯，程叙舟的车子停了下来。市区就是这样，只要碰上一个红灯，那么就会接二连三的碰上，三步一停。
想象中的酷炫越野车席卷市区的情形并没有出现，他就这么规规矩矩地开着车，比谁都要遵守秩序。
“你没有么？刚刚那个姓钟的同学……”
“大少爷，我都说了只是同学。”
“真的？”
“而且还是隔壁班的……你不仅像我妈，现在还有点像奶奶。”于晚樱怪异地看着他。
“咳咳咳咳——！”
“你真的没事吧？是不是刚刚呛坏嗓子了？”
“隔壁班的才危险呢……”程叙舟低声嘀咕一句，随即说：“没事。姑且信你一次。听说下个星期你们学校就要放暑假了，想不想跟我去乡下玩？”
“去哪里的乡下？”
“一个我喜欢的地方。”程叙舟说。
于晚樱又转头看他。
程叙舟目不斜视，表情恣意，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要是她拒绝怎么办？他会下不来台的。哦，没关系，如果她拒绝了，他就表扬她一心向学，再送她三百个真题本，让她整个暑假都在大宅里学习。
顺便明天去找祁锐，打听打听那个钟辰同学，看他眼神就知道准有事儿，知己知彼嘛。他自己是什么德行，钟辰就是什么德行，跟照镜子似的。
要把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于晚樱低下头，调整了一下安全带。
大少爷要带她出去玩？真的吗？
程叙舟在她眼里，基本上是属于完美的代名词。他方方面面都属于榜上有名的那种，不论是学习、颜值、还是家世。以及人品。
她住进程家一年了，但其实跟他的交集很少。
一开始的时候，他总是郁郁寡欢，偶尔碰到了才会跟她说两句话。没几天，就回国外念书了。
后来假期再次回国，送了她一台自行车，就是现在躺在后备厢里的那一辆。
但那个时候，他好像跟他爸爸很不对付。
程总裁平时不怎么回大宅，不过寒假时期，要回来度新年假期，本该是过年的欢聚时刻，但父子两个一见面，就总是吵架，弄得整个大宅里的人都噤若寒蝉。
她也只能绕着走。
他们虽然会经常碰到面，但是正儿八经的交流，不过寥寥几次。
只不过这寥寥几次，也会让人印象深刻。
每一次，他都会帮她克服一些困难。
也许有物质上的，但更多是精神上的。他让她不必害怕寄人篱下。
她说：“好啊，我跟你去。”
车子点头刹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前面又是红灯了。
程叙舟有点懊恼，他很少会停车停得这么突兀，车子急刹，就显得车技不够漂亮。
平常的时候他毫不在意，但是现在，于晚樱可坐在他身边呢。
于晚樱往前一栽，又被安全带扯了一下，摔回到座椅里。他转头：“你没事吧？”
“啊？没事的。”
“你愿意去就太好了。”他神态自若，“那是一个我以前资助过的贫困山村，恐怕条件不是太好。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跟你去。”于晚樱说。
刚刚大少爷说了，这个年龄阶段，不许早恋。
但是，暗恋，应该不算是早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