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程建宏在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你们连控制车辆中枢面板都做不到，只能搞人工破坏，容易留下痕迹知道吗！”
“程先生，你也太小看那牌子的车了，真那么容易就黑进去，人家那么大的车企是吃白饭的？说能控制电脑的，那多半是骗你钱，人工破坏才稳当。我们可是千里迢迢，一层一层找到你们国内的人替你办的事。”
“稳当个屁！还没出车库就失控了，怎么不到高速再失控？万一他伤得不重呢？”
“啧啧，程先生，你可真够狠毒的，那是你亲侄子啊。”对面又啜一口雪茄，“再说，进了医院了，到时候不是更方便办事？”
程建宏阴沉的脸色总算松弛了一些，是的，只要程叙舟进了医院，现在他拿捏集团大权在手，后续确实很好办事。
他站起来，打电话给徐惠：“我要回国一趟。”
他在西欧几个国家来往辗转了好一阵子，找人牵线搭桥，去做了那桩案子。现在停留在I国，并不在程亦彦受审的城市。
“你回去干什么？”徐惠惊惧道。
“小崽子出车祸了。”
“你说叙舟？……不会是你干的吧？”
“别说废话了，亦彦怎么样？”
“没……没怎么样，很消极，所有的罪状全认。”
“臭小子，有贼心没贼胆。你在那儿守着他，记住，坚持跟法院要求反诉，拖延住时间。”
挂掉自己的妻子的电话，程建宏打电话给助理：“订一张马上起飞的红眼航班机票。”
越快越好，这个时间段，是他回去控制集团公司的最好时机。而且还要办接下来的“事”。
所谓反诉，所谓董事局弹劾，都是在为他下手做准备而已。
与其拖拖拉拉斗来斗去，不如直接下死手干脆利落。
身死事消。这桩绑架案程叙舟是重要证人。检察官公诉又怎么样，证人缺失，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审！
就算还有个唐总助作证，但没了程叙舟，他还能蹦跶几天？
程建宏起身收拾行李。
国内，傍晚。于晚樱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
姚琪已经第二次帮她收拾打翻的咖啡粉了。她窥探着她的脸色：“晚樱姐，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啊？这么明显吗？”
“不是很明显，主要是，我在屿咖啡两年，第一次看到你出现这么多失误。”
于晚樱：“可能是很久没打人，手有点痒。”
说完又恍然：“欸，你怎么还在这里？苏铭骏不是回二店去了吗？”
“——！晚樱姐，我都在这里一整天了，”姚琪大惊失色，“难道我是小林吗？那么不起眼？”
“倒也不是……”
“哼，吵架了。我不要跟苏铭骏在同一个店里上班了。”还没等她发问，姚琪就捂不住了。
“打一顿就好了。”于晚樱说。
姚琪哼哼唧唧的：“打不过。那个死人有时候闷豆腐一块，不说话的。”
“不说话，就打到他说为止。”于晚樱随口一句。
说完这话，自己先愣了一下，眼神又落到手机上面。
上班时间不玩手机，她一向落实得很好。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直忍着没再去打程叙舟的电话。
也没有看早上跳出来的那条新闻。
不说话怎么办？打到他说为止。
这么多年，程叙舟一言不发。他做错了很多事，她又何尝没有误解过他？
他们不是扯平了吗？
不是重新算过吗？
而重新一算，她才发现，他一直就站在那里，像个如影随形的背后灵。是他把妈妈招进程家，给出优厚的待遇，是他给爸爸做肾脏移植，就算结果不好，也竭尽全力。
他带她回南田村，他去拜托周金，他请奶奶给她买一座种植园，他给钟辰的公司注资，他想与她感同身受，就让自己变成受害者。
让她现在感觉如此地……亏欠他。
于晚樱把手里的咖啡手柄放下，拿起手机，划开来看。
却鬼使神差地点进了本地新闻。
呼——没事，没有热搜。上午的那则车祸新闻，大概只是寻常的刮擦……
她指尖划到最下面，又看了一眼那则新闻，忽然停下。
新闻有配图。
不怎么清晰的新闻图片上还带着水印，一台黑色的大车侧翻在地下停车场的拐角处，旁边一地狼藉。
程叙舟有很多辆车，比如他以前买来放在车库，她开出去之后很惹眼的银色L牌；比如前阵子开回南田村的那一辆限量的V牌，比如他自己也觉得开不出去的豪华版b牌——太骚包了。
还有就是，他通勤的时候常常开的这辆G牌。
她这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东西如此熟悉。
这台侧翻到变形的车子，就是他的通勤车，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于晚樱一言不发放下手机，回到小办公室去换衣服。
姚琪：“晚樱姐？”
怎么才说了几句话，突然就走了？
没过两分钟，于晚樱已经换好衣服跑了出来：“劳驾，我想请假早退。”
“啊，啊……好的。”姚琪说。心想晚樱姐不愧是晚樱姐，第一次见到老板向员工请假。
于晚樱抓起手机就走。
到了路边，骑上自行车要走的时候，她停了一下，再次打开通讯界面，拨打程叙舟的电话。她不知道他在哪个医院。
电话不出所料的不通。又打唐继聪的电话，忙音。可以想象得出现在小唐肯定忙得人仰马翻，
于晚樱停在路边，深吸一口气，打祁锐的电话。
如果还有什么人可以问，就剩下程叙舟这个富二代圈子里的发小了。
这一回，没响两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祁锐很意外：“晚樱？”
“程叙舟怎么样？”她直入正题。
“你也是刚刚才知道？”
于晚樱觉得很焦躁，之前心里所有的不安，都形成了一个具象化的场景——程叙舟那台侧翻的车子。
她应该早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