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样?”
医生最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摇摇头。
他推门出去,等在门外的人听到动静缓缓走过来。
患者父亲上了年纪,似是因为年轻时不爱惜身体,老了手脚有些不利索,行动迟缓,拄着拐杖慢悠悠走过来。
“他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舌头没了,胳膊腿都被打折了。”
犹豫片刻,医生还是实话实说道:“这病我治不了,两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稀奇的事,以前的家属要是听到他说治不好,准要发作一番,但这对父母表现却是异常平静。
甚至那位始终站在远处不肯过来的老太太,听见这话竟然笑了一声。
医生只觉得这一家气氛都格外古怪,连忙拎着药箱告辞了。
李广盯着紧闭的房门,一时没有言语。
李文欣年纪相较李广要小些,今年五十岁出头,再加上平时保养得宜,没有李广那么显老。
她慢悠悠走过来,幸灾乐祸道:
“这畜生东西也有今天。”
“行了,少说几句。”李广训斥道:“再怎么说小锐也是我儿子。”
“我说错了吗?”李文欣提起这事,眼眶血红:“你把他当儿子,他把你当爹吗?”
“当初要不是他,我儿子也不会……”李文欣手压在肚子上,声音哽咽。
“多少年前的事了,总有有意思吗?”李广一听她哭就头疼,不耐烦打断她。
“你个老不死的,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李锐是你儿子,小虎就不是了?”
李广心情极差,李文欣还一个劲的胡搅蛮缠,当即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别曲解我的意思?还给那孩子起名字,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
李文欣掏出手帕擦着眼泪,含着恨意道:“要不是他李锐推我那一下,我那孩子不会流掉。”
“他有今天,都是报应,我告诉你李广,不许给他治就让他做个废人一辈子瘫在床上!”
李广冷哼一声:“我倒是想给他治,怎么治?你没听那医生说的?”
“不过,这臭小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语气全然不像是个父亲,倒像是个陌生人。
李文欣抱着胳膊冷哼一声,又问道:“你不知道,怎么知道他出事了?”
一回国接到电话,就去救人,要不是他多事,也不会带回这么大一个麻烦。
李广暗叹一声道:“联系我的是个年轻男人,没告诉我身份,只说李锐出事了,要我去救人,告诉了我藏身的地方。”
他想到为了救人花的一大笔钱就心疼。
李文欣不耐烦道:“想不出来就把人扔去警局,让警察去调查。”
“不行!”出乎李文欣意料的是,李广对这个建议极其排斥,反应也比她预想的大很多。
李文欣狐疑看他:“你有事瞒着我!”
李广不肯说,但架不住李文欣一个劲的闹,最后还是道:“郑致远……他平反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文欣一惊。
想到她们一家对郑家人做的事,李文欣眼中划过一道心虚:“你是觉得郑致远会报复?”
李广白她一眼:“这段时间你给我低调些,郑致远现在是政协主席,国家级干部,他要是想要报复我们,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李文欣一听有些不服气,争辩道:“当年的事,郑致远又不知道,咬死了就说他媳妇是难产死的,他闺女跟着野男人跑了,不就行了?”
“你当郑致远像你一样,也是个蠢货?”李广听的直翻白眼。
李文欣却不以为然道:“那又怎么样,反正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也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她说的轻松,李广眉头却没有松开。
李文欣忽然反应过来,猜测道:“你是觉得,这畜生成了现在这样,是郑致远动的手?”
李广面色沉沉点点头:“七成可能。”
李文欣目露惊惧:“不行,我要去和雅云说一声,叫她小心,她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出事。”
“你给我站住!”李广险些被她气死,喊住她后,恼火道:“你不如拿个大喇叭去街上说,和郑家的事谁也不许告诉。”
“可雅云……”
“她在你哥哥那边,能出什么事!”李广实在不耐烦和她说下去,将她赶走,犹豫片刻进了屋子。
李锐身上极其臭,胳膊角度不正常摆放着,见他进来,张嘴要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到底是自己儿子,成了这个样子,李广对李锐情感很复杂。
他害怕这个儿子的凉薄,但到底是自己亲生骨肉,血脉亲情分割不开。
对上儿子绝望的目光,李广伸出苍老的手擦掉儿子眼角的泪,沉声保证道:“小锐,你放心,爹一定会替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