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夜风卷着巷尾污水沟的腐臭味灌进鼻腔,王建国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瞥见刀疤脸后腰别着的短枪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面上却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兄弟,这事横竖是个误会。您看咱们换个清净地儿,慢慢掰扯?”
刀疤脸歪头打量着他,嘴角的蜈蚣状疤痕随着动作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他突然伸手揪住王建国的衣领,皮革手套摩擦粗布的声响在死寂的院落里格外刺耳:
“想玩花样?”
刀刃不知何时已经抵住王建国的下颌,冰凉的触感让后颈的寒毛瞬间竖起。
“您看我这两手空空的。”
王建国举起双手,掌心向外,刻意让袖口滑落露出光秃秃的手腕。
“不过是想替老哥求个公道。真要动手,您这满地兄弟还能容我走出三步?”
这话倒是让刀疤脸愣了愣,周围混混们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用钢管敲着墙面喊:
“赵哥,这怂货怕不是吓尿了!”
刀疤脸啐了口唾沫,猛地松开手。王建国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在生锈的铁门把手上,疼得眼前发黑。
“别他妈磨蹭!”
刀疤脸将匕首收回刀鞘,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野猫。
“有屁快放!”
两人穿过歪斜的木栅栏时,王建国刻意放慢脚步,余光扫过墙角堆着的半袋水泥。
只要能把人引到巷口路灯下——
“再往前挪一步,”
刀疤脸突然揪住他后衣领,火药味混着汗臭喷在后脑勺。
“老子直接把你舌头割下来下酒!”
巷子里的月光被两侧的砖墙切割成碎银,王建国感觉后背的冷汗正顺着脊梁往下淌。
他停在路灯昏黄的光晕边缘,看着自己颤抖的影子在墙面上摇晃:
“赵哥,您在黑市混这么久,该知道有些事儿传出去......”
话没说完,腹部突然传来剧痛,刀疤脸的膝盖狠狠顶了上来。
“少他妈拿话套我!”
刀疤脸将人按在墙上,短枪不知何时已经抵在太阳穴。
“三秒内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现在就送你归西!”
冰冷的金属压着皮肤,王建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而身后院落里,杨怀喜压抑的痛呼声正断断续续传来。
潮湿的夜风裹着巷尾污水的腥臭味,王建国被抵在墙面上,后脑勺撞在剥落的墙皮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
但他依然强撑着露出笑容,目光扫过刀疤脸腰间泛着冷光的短枪,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赵哥,您也是道上混的,这点事儿瞒不过您的眼睛。\"
王建国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笃定。
\"我这俩兄弟不懂规矩,占了不该占的地盘,抢了不该抢的生意,是他们不对。\"
他顿了顿,余光瞥见刀疤脸眼神微动,知道这话已经说进了对方心里。
\"但您看,\"
王建国压低声音,语气里多了几分恳求。
\"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没了手往后可怎么活?您大人有大量,就当积个德。”
“我保证,带着他们连夜离开,以后再也不踏进黑市半步。\"
说到这里,他想起山村里等着救命药的老幼,想起豆儿深夜配药时专注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刀疤脸冷哼一声,短枪在王建国太阳穴上重重一压:
\"说得轻巧!我大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就这么算了?\"
王建国深吸一口气,缓缓伸手进怀里。这个动作让刀疤脸瞬间绷紧了身体,短枪的保险咔嗒一声被打开。
但王建国不慌不忙,摸出两个用油纸包着的硬物,在昏黄的路灯下展开——两根金灿灿的小黄鱼在夜色中泛着诱人的光。
\"赵哥,这点心意,您收着。\"
王建国将金条递过去,手指微微发颤。
\"就当请兄弟们喝顿酒。您放我们一马,日后要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一句话的事儿。\"
他注意到刀疤脸的眼神瞬间被金条吸引,握着短枪的手也松了几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传来火车轰鸣的声音,混着巷子里野猫的叫声。
巷口路灯在刀疤脸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盯着王建国掌心那两根金灿灿的小黄鱼,喉结不受控地上下滚动。
夜风卷起他油腻的鬓角,露出耳后狰狞的旧伤疤,此刻那道疤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短枪,金属冰凉的触感与金条散发的暖意,在脑海中反复拉扯。
\"你这是干什么?\"
刀疤脸刻意提高声调,皮鞋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黑虎帮做事,向来讲个规矩!\"
他向前半步,故意挡住路灯的光线,试图用阴影掩盖眼底疯狂翻涌的贪婪。
然而攥着枪管的右手却出卖了他——青筋暴起的指节间,汗珠顺着枪身缓缓滑落,在泥地里晕开深色痕迹。
王建国注意到对方的喉结又重重滚动了一下,那两根小黄鱼在他掌心仿佛成了磁石,将刀疤脸的目光死死吸附。
周围混混们的窃窃私语突然变得清晰,有人小声吞咽口水,有人用器械轻轻敲击地面,发出焦躁的节奏。
刀疤脸突然伸手去拍王建国的肩膀,动作却因急于掩饰慌乱而显得格外僵硬:
\"兄弟,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这......这我怎么跟我们大哥交代啊?\"
他的声音越说越弱,视线完全被金条吸引。
路灯的光晕下,小黄鱼表面细微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沉甸甸的质感仿佛已经压在了掌心。
刀疤脸感觉喉咙发紧,想起上个月帮里发饷时,自己攥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在当铺前徘徊了整整三天。
此刻这两根金条,足够他在城西买下一间铺子,足够让母亲再也不用睡漏雨的阁楼......
\"不行不行!\"
刀疤脸猛地后退半步,却在后退时撞到身后的电线杆,发出\"咚\"的闷响。
他慌乱地扶正歪斜的帽子,余光却始终没离开王建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