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一名负责前路侦察的水军校尉,乘着快船靠上旗舰,匆匆跑上甲板,来到两人面前,躬身禀报。
“启禀将军!启禀先生!前方五十里水路探查完毕,一切通畅,未发现敌军踪迹!若保持现有速度,日夜兼程,最多只需两日,我军船队便可抵达射阳城下!五日之内,便可抵达淮阴!”
“两日……”
太史慈眉头微蹙,沉吟片刻。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奇袭而言,每一刻都充满了变数。他眼中精光一闪,当机立断:“时间紧迫,不容再缓!传我将令!”
“请将军示下!”
命各船加派人手,轮番划桨,昼夜兼程,务必将行程再缩短至少半日!告诉弟兄们,早到一日,便少一分风险,多一分胜算!”
“喏!”
同时,严令两岸护军,斥候前出三十里,遇可疑之人,立报!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若有延误军机,泄露行踪者,立斩不赦!”
“喏!”
“即刻传令给丁奉将军!命他亲率本部三千精锐骑兵,即刻出发!携带五日足额干粮,轻装简从,不必再与大队同行!绕开射阳城,直扑淮阴城北!
务必在主力抵达之前,彻底切断淮阴守军向北、向东的一切逃窜和求援路线!同时,寻机焚毁其城外囤积的粮草物资!我要让淮阴,成为一座真正的孤城!”
“喏!”
“再传令给陆逊将军!”太史慈继续下令道。
“命他率领麾下步卒主力,紧随船队,沿中渎水西岸加速北上!一路扫清可能存在的零星敌军探马与障碍,确保水路大军侧翼安全!”
“喏!”
一连串命令下达完毕,太史慈这才转向庞统,神色郑重地拱手道:“士元,前线冲锋陷阵,自有我等武将。
但这数万大军,水陆协同,调度协调,粮草辎重,皆需先生坐镇中军,运筹帷幄。
此番奇袭徐州,乃是我军南线战局之关键,亦是一次冒险之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切,就拜托士元了!”
庞统哈哈一笑,伸手扶住太史慈的胳膊。
“子义将军言重了!你我各司其职,戮力同心,何愁大事不成?
将军且放宽心,尽管去前方奋勇杀敌!这后方调度之事,有我庞士元在,定然安排得妥妥当当!
哼,孔明那厮,不过是仗着地利人和,侥幸用了一次连环计,便被吹嘘成了神人。
要论这临敌应变,排兵布阵的真本事,还得看我庞统的!此战,我军必胜!我定要让那曹休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太史慈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并未接话。
他深知庞统的性情,也清楚他与诸葛亮之间那份既是同僚袍泽,又是竞争对手的复杂关系。
不过,正如庞统所言,两人都是如今陛下倚重的肱骨之臣,在大局面前,绝不会因个人意气而坏了军国大事。
有庞统这等智谋之士坐镇中枢,他也能更放心地在前线指挥作战了,况且庞统以战术致胜,到时或许还会有些许妙计助大军破城!
几个时辰后,中渎水西侧岸堤。
刚刚接到命令的丁奉,兴奋地一挥马鞭,哈哈大笑起来。他转头看向身边同样接到命令,正准备调整步卒阵型的陆逊,语气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与挑衅。
“伯言,听到将军的命令了吧?我要带骑兵去淮阴城北去‘兜风’咯,你嘛,就辛苦一些,带着步卒弟兄们,慢慢护送船队吧!哈哈!”
如今在江东投效过来的将领中,年轻一辈里,以陆逊、丁奉、全琮三人最为出挑,刘瑁也对他们最为看重,分别委以新都、建安、临海三郡太守之职。
此次荀攸都督调兵伐魏,更是将他们三人一并调至帐前听用。
但这三人之中,出身吴郡四大家族之一陆氏的陆逊,无疑是最受上层青睐,隐隐有成为江东派系新一代领军人物的架势。
这对于出身寒微,凭借一身武勇和战功才爬到今天的丁奉来说,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此刻逮着机会,言语间便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情绪。
陆逊闻言,并未动怒,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回应。
“承渊此言差矣。你我任务不同,职责各异,岂能以行军快慢论轻重?你率骑兵先行,看似风光,实则责任重大,风险也更高。”
“嘿嘿,咱就是要这风险更大的,毕竟风险大了,战功才大嘛!”
丁奉挑了挑眉,一脸嘚瑟的回应道。
陆逊抬手指向北方,语气认真地分析。
“其一,你需在主力抵达前,精准找到并切断淮阴城的粮草补给线,这需要极强的侦察和判断能力,一旦失误,惊动了守军,后果难料。
其二,你要同时监控并阻断淮阴守军向下邳及沿海方向的求援与逃窜路线,这意味着你的触角要足够多,且能时刻提防来自下邳方向可能的魏军援兵。
三千骑兵,看似不少,但要完成如此复杂的任务,实则捉襟见肘,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重围。
反观我部,虽是护卫船队,沿途扫荡,看似繁琐,实则目标明确,风险可控。待抵达淮阴城下,配合水师主力攻城,亦是堂堂正正之战。
所以啊,承渊,你的担子,可比我重得多呢!”
丁奉听着陆逊条理清晰的分析,脸上的得意之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虽然性子有些莽撞,却并非蠢人,自然听得出陆逊话中的道理。
他哼了一声,不再多言,只是眼中燃烧起更加旺盛的斗志,用力一夹马腹,对着陆逊朗声道。
“放心吧,伯言!某丁奉虽非世家子弟,却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这平定徐州的第一功,我丁奉拿定了!不过你可要尽快拿下射阳,来淮阴接应我才是!”
说罢,他不再停留,厉声喝令:“诸君,目标淮阴城北,随我出发!”
“喏!”
只见三千汉军骑兵,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卷起漫天烟尘,沿着中渎水西岸,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陆逊勒马立于原地,目送着丁奉和骑兵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这才缓缓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后整齐肃立的步卒方阵,沉声下令。
“全军听令!加快行军速度,跟上船队!保持警惕,不得松懈!”
“喏!”
一时间,汉军水陆并进,兵锋直逼射阳而去,激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