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从电梯里小跑出来,奶声奶气地问:“爸爸,我是不是又要有弟弟妹妹啦?”
西装男人脸色骤变,一把抱起女儿:“不是的,我们回家。”
小女孩趴在父亲肩头,眨着大眼睛看向周金妍:“妈妈,你的肚子好大哦,还流水了。”
周金妍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方沉甯注视着这一幕,看着西装男人抱着女儿快步离开,小女孩的小皮鞋在半空中一晃一晃,最终消失在旋转门外。
周金妍突然弯下腰,死死捂住肚子,手腕上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她的羊水破了,液体顺着她颤抖的小腿流下,在大理石地面上洇开一片水痕。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服务生惊慌失措地喊道。
周金妍瘫坐在地上,精心打理的卷发被汗水浸湿,黏在惨白的脸颊边。
她死死盯着门口,那里早已没有孩子的身影,只有她没能送出去的礼物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等到周金妍被医护人员按在担架上,精致的妆容被冷汗晕花,眼底满是扭曲的恨意。
却仍挣扎着抬起头,死死盯着方沉甯,声音嘶哑地咒骂:“方沉甯你这个*人!你以为你赢了?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你妈当初怎么会把你生下来!”
她嘶吼时脖颈青筋暴起,昂贵的真丝礼服被羊水浸透,皱巴巴地贴在隆起的腹部。精心描绘的眼线被泪水冲花,在脸上拖出两道丑陋的黑痕。
医护人员试图给她戴上氧气面罩,却被她发疯似的打掉。
她指甲上的水钻装饰剐蹭在担架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即使这样她还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今天就是故意来看我的笑话,你满意了?你这个心思歹毒的人,我要让你跪着舔我的鞋!”
“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孕肚随着剧烈的喘息上下起伏,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当医护人员合力将她按住时,她突然暴起咬住一名男护工的手腕,直到对方痛得松手,嘴角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此刻的周金妍哪还有半点往日的光鲜?活像只落水的疯狗,连最后的体面都撕得粉碎。
方沉甯只是冷眼看着她,神色平静得像在看一场闹剧。
救护车门关上的刹那,周金妍突然扑到窗前。
她扭曲的面容贴在玻璃上,嘴唇蠕动着还在咒骂。
雨水冲刷着车窗,将她狰狞的表情冲刷得支离破碎。
方沉甯收回目光,低头给鲁明慧发了条简短的信息——陈氏招标黄了,周金妍快生了。
手机屏幕倒映出她平静的眉眼,与方才那场闹剧形成鲜明对比。
半分钟后,对方回复: 那提前一步。
方沉甯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容允岺:“走吧。”
容允岺挑眉,方沉甯淡淡一笑:“别让嘉嘉她们久等了。”
*
雕花水晶吊灯在红酒杯沿折射出细碎光斑,方沉甯握着鎏金门把手的指尖微微发紧。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圆桌旁零星散落的香槟杯突然凝滞,七八道目光像被按了暂停键。
除了之前线上视频过的几人,还有三个陌生面孔:
左侧皮沙发上,身着藏青双排扣西装的男人正用钢笔轻点文件,金丝眼镜滑至鼻尖;中间的女士套着米白香奈儿套裙,珍珠项链与方沉甯的款式相撞;右侧靠落地窗的灰西装青年转着威士忌酒杯,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
“沉甯来了啊。” 香奈儿套裙女士率先起身,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搭在真皮扶手上,“等了你好久了。”
身后金丝眼镜男人合上文件,起身,深情的喊了句:“沉甯。”
方沉甯的指尖在门把上微微一顿, 容允岺的手适时搭上她的后腰,温热的掌心透过衣料传来清晰的温度。
她侧首,看见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抱歉,路上乐于助人耽误了些时间,迟到了。”
方沉甯从容地踏入包厢,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利落的节奏。
香奈儿女士的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与方沉甯颈间的南洋珠微妙地形成对峙。
她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在扶手上收紧:“这位就是沉甯的对象容先生吧?久仰。”
金丝眼镜男人已经绕过圆桌走来,他伸手想接方沉甯的外套,却被容允岺不着痕迹地挡开:“不劳费心。”
灰西装青年突然轻笑出声,威士忌冰球在杯中转出炫目的光斑:“止弋,这两位是也长长、云季秋。”
“原来都是熟人。”方沉甯端起侍应生刚斟好的普洱茶,热气氤氲中她唇角微扬,“那正好省了寒暄。”
水晶吊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将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照得无所遁形。
金丝眼镜的镜片后,也长长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方沉甯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她从容不迫地落座,看着她优雅地接过容允岺递来的餐巾,看着她三言两语就掌控了整个包厢的氛围。
“沉甯…”他喉结滚动,声音比想象中更哑,“之前的事…”
方沉甯抬眸,目光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就是这样的眼神,既不会刻意冷落,也不会过分关注,却偏偏让人甘愿溺毙其中。
也长长下意识扶了扶眼镜,指节发白。
多可笑,当初他为了所谓的“结义”选择站在她的对立面,现在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仅仅因为她一个眼神就心跳失序。
水晶吊灯的光落在她耳坠的钻石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他突然庆幸今天推掉了所有会议,庆幸自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这场聚会。
哪怕只能这样远远看着,也好过在枯燥的报表里想象她的模样。
穿着香奈儿的云季秋女士轻咳一声:“沉甯,看着你们最近感情…”
“先用餐吧。”方沉甯打断她,指尖在红酒杯沿轻轻一叩,“凉了可惜。”
侍应生适时地上前斟酒,暗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晃,像极了某人此刻晦暗不明的心思。
也长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精灼烧喉咙的痛感让他终于清醒——
有些人,注定只能是可望不可即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