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罩像一艘穿行在浓雾中的船,载着扁鹊、爱德华、老周、海伦和小女孩,缓缓驶向疫魂域的深处。沿途的铅灰色雾气被光罩逼退,那些灰白色的病毒残魂躲在雾气边缘,发出细碎的“滋滋”声,既不敢靠近,又不愿离去,像一群窥伺猎物的饿狼。
海伦的《圣母颂》还在继续,旋律顺着光罩的缝隙向外扩散,在雾气中荡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每当旋律飘过,那些原本躁动的病毒残魂就会暂时安静下来,连雾气的流动都变得缓慢——音乐的力量,竟在灵魂层面形成了独特的“安抚场”,为他们的前行减少了不少阻碍。
“前面有人!”小女孩突然指着左前方,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透过稀薄的雾气,能看到不远处有几道模糊的影子正蜷缩在地上,灵魂轮廓虚弱得几乎要与雾气融为一体。
老周立刻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个简单的手势,像在感知空气中“气”的流动。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眉头微微皱起:“有五个魂灵,其中两个‘魂气’已经快散了,要是再晚一步,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扁鹊点点头,加快脚步朝着那几道影子走去。随着距离拉近,众人渐渐看清了那些魂灵的模样:有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人,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空的注射器虚影;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手里攥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还有三个看起来像是一家人,老人护着中年夫妇,三人的灵魂紧紧靠在一起,像在相互取暖。
“你们还好吗?”爱德华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地试图安抚他们的情绪。可那些魂灵听到声音,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里满是警惕——在这片空间里,他们见过太多因争夺“生气”而自相残杀的魂灵,早已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就在这时,海伦的旋律突然变了。《圣母颂》的舒缓被一段轻快的音阶取代,像清晨的鸟鸣,带着毫无恶意的善意。那些蜷缩的魂灵听到这段旋律,身体的颤抖渐渐停止,警惕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扁鹊趁机走上前,指尖凝聚起五道细小的金色微光,分别朝着五个魂灵飘去。微光落在他们身上,瞬间化作一层薄薄的光膜,将附着在灵魂上的病毒残魂一点点剥离。护士服女人的灵魂轮廓渐渐清晰,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扁鹊,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你能驱散这些东西?”
“吾乃扁鹊,此行专为破此疫障而来。”扁鹊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若尔等愿意,可随吾一同前行,待找到疫核并摧毁,便可重获自由。”
五个魂灵对视一眼,眼里都露出了希望的光芒。护士服女人率先站起来,朝着扁鹊深深鞠了一躬:“我叫林晓,生前是医院的护士,在抗疫一线被感染的。只要能出去,我愿意帮忙!”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也跟着站起来,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我叫张凯,是流行病学研究员,我记录了很多新冠病毒的传播数据,或许能帮上忙。”
剩下的一家三口也陆续站起来,老人声音沙哑地说:“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因为新冠走的,没什么本事,但我们能帮着照看其他虚弱的魂灵,绝不拖后腿。”
扁鹊点点头,示意众人跟上。随着新成员的加入,金色光罩也随之扩大,将五个魂灵都护在其中。林晓主动走到小女孩身边,牵着她的手,像在保护自己的妹妹;张凯则走到爱德华身边,开始交流起关于病毒的知识——两个来自不同时空、不同国度的研究者,竟在灵魂空间里找到了共同话题。
队伍继续前行,沿途又陆续救下了十几个被困的魂灵。其中有一个叫杰克的年轻男人,生前是健身教练,灵魂力量比其他人强很多,主动提出要为队伍“开路”;还有一个叫崔斯洛娃的老太太,生前是心理医生,擅长安抚情绪,帮着海伦一起稳定其他魂灵的状态。
“神医,您看前面!”杰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雾气最浓厚的地方。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的雾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灰色,无数病毒残魂在其中翻滚,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墙”——显然,疫核就在那道墙的后面。
扁鹊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看着那道深灰色的墙:“那便是‘疫障核心层’,疫核就在其中。只是这层障壁过于坚固,仅凭吾之医道微光,恐怕难以穿透。”
老周也皱起眉头,从怀里掏出布包,想要再次取出草药测试,却在打开布包的瞬间,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里面的一样东西——那是他祖传的脉枕,暗红色的绒布面上绣着复杂的经络图案,虽然是灵魂层面的虚影,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几乎是同时,扁鹊也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医理笔记——那是他生前记录医案和医理的本子,封面已经磨损,里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
就在脉枕的虚影与医理笔记的虚影同时暴露在光罩中的瞬间,一道奇异的光芒突然从两者身上迸发出来。脉枕上的经络图案开始发光,医理笔记的书页也自动翻开,两者之间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丝线,将彼此连接在一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周惊讶地看着手中的脉枕,只见上面的光芒越来越亮,甚至盖过了金色光罩的光芒。
爱德华的眼睛突然睁大,嘴里喃喃自语:“量子纠缠……这是量子纠缠的现象!两个具有关联的物体,即使相隔遥远,也能产生即时的相互影响!”他曾在实验室里研究过量子力学在医学上的应用,却从未想过,会在灵魂空间里亲眼见到这样的景象。
话音未落,脉枕和医理笔记之间的光芒突然暴涨,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云霄。光柱穿过金色光罩,瞬间笼罩了所有魂灵。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脑海里突然涌入了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
爱德华看到了扁鹊在死囚牢中的场景: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扁鹊正用粗粮和野菜为囚犯治病,狱卒王二偷偷为他送来纱布和烈酒,墙壁上刻着“望闻问切,贵在诚心”的字迹;
扁鹊看到了爱德华在实验室里的画面:穿着白大褂的爱德华正对着显微镜观察病毒样本,身边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基因序列,窗外是医院里忙碌的医护人员;
海伦看到了林晓在抗疫一线的经历:林晓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在IcU里为患者注射药物,脸上的口罩勒出了深深的痕迹,休息时偷偷抹着眼泪,却在接到新任务时立刻重新振作;
林晓看到了海伦在音乐厅的演出:海伦坐在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上跳跃,台下的观众听得如痴如醉,演出结束后,她还特意为医院的医护人员举办了一场公益音乐会;
张凯看到了老周在乡村行医的日子:老周背着药箱,走在泥泞的小路上,为村里的老人免费看病,用最简单的草药治好村民的病痛,村民们为了感谢他,送来了自家种的蔬菜和水果;
老周看到了张凯在疫情期间的奔波:张凯戴着口罩,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挨家挨户地调查疫情,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为疫情防控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无数的记忆片段在众人脑海里交织、融合,像一部跨越时空的电影,展现着每个人生前与“瘟疫”抗争的故事。那些原本陌生的魂灵,此刻却因为这些记忆片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们虽然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度,有着不同的职业和经历,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相同的“敌人”。
光柱渐渐散去,脉枕和医理笔记的光芒也恢复了平静,重新回到了老周和扁鹊的手中。可众人的眼神,却都发生了变化——之前的陌生和疏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和坚定。
“原来……我们都在做同样的事。”林晓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看着爱德华和张凯,“你们在实验室里研究病毒,我们在一线救治患者,老周先生在乡村守护村民……我们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
杰克也用力点头:“没错!之前我还觉得自己只是个健身教练,帮不上什么大忙,可现在我明白了,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每个人的力量都能派上用场!”
扁鹊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举起手中的医理笔记,老周也同时举起了祖传的脉枕,两者再次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呼应彼此:“此乃‘医道共鸣’,亦是‘魂灵羁绊’。吾等虽跨越千年,却因‘救死扶伤’之心而相连。有此羁绊,何愁疫核不破,疫障不除!”
爱德华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走到扁鹊身边,看着那道深灰色的疫障核心层:“扁鹊先生,我和张凯已经通过记忆共享,分析出了病毒残魂的能量波动规律。它们虽然密集,但在特定频率下会出现薄弱点——就像人类免疫系统能识别病毒的抗原一样,我们也能找到它们的‘破绽’。”
老周也补充道:“我通过脉枕的共鸣,感知到疫核的‘气’是紊乱的,只要我们能找到它的‘气口’,再用医道微光和草药的‘正气’攻击,就能扰乱它的核心,为摧毁它创造机会。”
海伦也走上前,指尖轻轻划过钢琴的虚影:“我的音乐能调整所有魂灵的‘魂气’频率,让大家的力量形成共振,这样就能集中力量,突破疫障核心层的薄弱点。”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扁鹊身上,等待着他的指令。扁鹊看着眼前这些来自不同时空、却有着共同信念的魂灵,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草药包:“既然如此,吾等便即刻行动!破疫核,除疫障,还所有魂灵一片自由之地!”
金色的光罩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比之前更加耀眼,因为它汇聚了所有魂灵的“信念之力”。众人跟在扁鹊身后,朝着那道深灰色的疫障核心层走去,每一步都无比坚定。在他们身后,海伦的钢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旋律不再是舒缓的安抚,而是充满了力量的激昂,像一首即将吹响的冲锋号,预示着一场决定性的战斗,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