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瑛御驾亲征的事情去年就已经敲定了下来,满朝文武也没什么可说的,更没有人站出来劝阻,劝也是白费唇舌,弄不好还会挨骂。
李瑛随后宣布了随行的文官与武将,除了之前敲定的王忠嗣、李钦、李楷洛、田神玉、马璘五将之外,又钦点了一批文官随行。
分别是御史大夫李白、礼部侍郎令狐承、兵部侍郎崔宁、户部侍郎王缙、卫尉卿、信王李瑝、燕王李备、滕王李仰等人。
等李瑛宣布完了出征事宜,其他几个部门的尚书又陆续出列禀奏了一些重要事宜,今天的大朝会就此结束。
“退朝!”
在吉小庆的吆喝声中,李瑛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太极殿。
满朝文武一起作揖:“恭送陛下!”
散朝之后,文武百官三五成群的离开了太极殿,边走边议论今天早朝的内容。
今天是正月十六,距离李瑛钦定的出征日期还剩下半个月,武将们紧张的操练兵马,兵部则忙着调集马匹、兵器,户部则为了粮草忙碌。
徐浩回到巡抚局把公务移交给副手,随后带着数十名随从离开长安,踏上了前往云南的路途。
圣谕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太和城,安守忠、李晟接到圣谕后,各自引兵向东,仆固怀恩则屯兵太和城,休养生息一段时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过去了七八天。
此时已是永乐三年的正月下旬,长安城内的积雪开始在暖阳下消融,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绝于耳。
入夜,太极宫内一片寂静,唯有巡逻禁军的脚步声偶尔打破宁静。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李瑛刚刚批阅完最后一份关于春耕的奏折,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
吉小庆极有眼色地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轻声问道:“陛下,夜深了,今儿个是在两仪殿歇着,还是去哪位娘娘宫里?”
李瑛抿了一口茶,脑海中浮现杨玉环那张闭月羞花的模样,放下茶盏道:“去淑景殿吧,有些日子没见甄昭媛了!”
“喏!”
吉小庆应一声,连忙转身安排去了。
不多时,御辇便在夜色中穿行,直奔淑景殿而去。
“陛下驾到!”
随着吉小庆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在殿门外响起,淑景殿内顿时忙乱起来。
正在灯下绘画的杨玉环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墨,起身对着铜镜理了理云鬓,又检查了一番衣衫,这才领着宫女、太监迎了出来。
“臣妾参见陛下!”
杨玉环盈盈下拜,声音酥软,透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欢喜。
李瑛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她,借着灯光打量了一番。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宫装,肌肤胜雪,眉眼含情,许是因为刚在屋里暖着的缘故,脸颊上带着两抹淡淡的红晕,更显娇艳欲滴。
“爱嫔免礼!”李瑛顺势握住她的柔荑,入手温软,笑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陛下没来,臣妾哪里睡得着!”杨玉环顺势挽住李瑛的胳膊,柔情万种的将他迎进殿内。
殿内依旧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两人刚落座,便见奶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走了过来。
正是杨玉环为李瑛生下的十五郎李煜。
小家伙如今已经一岁半了,长得虎头虎脑,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杨玉环。
“煜儿,快叫父皇!”杨玉环从奶娘怀里接过孩子,吩咐道。
小李煜此时正是学说话的时候,见到李瑛也不认生,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父……皇……抱……”
李瑛心中大悦,伸手将儿子抱了过来,在那嫩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好小子,又沉了不少,看来奶娘把你照顾得不错。”
李煜被胡茬扎得来回摇头,在李瑛怀里扭来扭去,嘴里直吆喝:“疼……疼!”
李瑛逗弄了片刻,见孩子有些不耐烦,便让奶娘抱下去哄睡。
待殿内只剩下两人,杨玉环亲自为李瑛斟了一杯酒,眼波流转,欲言又止。
李瑛何等精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问道:“爱妃今日似乎格外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杨玉环抿嘴一笑,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凑到李瑛耳边,轻声细语道:“陛下,臣妾今儿个晌午觉得身子有些乏力,便请太医来把了脉,太医说……臣妾又有喜了。”
“哦?”李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放下酒杯,握住杨玉环的手,“此话当真?”
“臣妾怎敢欺瞒陛下!”
杨玉环娇羞的点了点头,手掌轻抚尚且平坦的小腹,“太医说脉象平稳,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
李瑛心情大悦,“爱妃果然是朕的福星,刚生了十五郎不过一年半,便又为朕开枝散叶。朕有赏,在这个月例银的基础上,再赏赐黄金百两,蜀锦五十匹!”
“谢陛下!”
杨玉环心中欢喜,趁着李瑛高兴,身子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撒娇道:“陛下,臣妾若是这回又生个皇子,能不能……能不能给臣妾晋升一下头衔?”
李瑛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不动声色地问道:“爱妃想要什么头衔?”
杨玉环并未察觉到李瑛语气的变化,依旧沉浸在憧憬中,嘟着嘴道:“沈珍珠如今都已经是四妃之一淑妃了,臣妾若是再为您生个皇子,能不能……册封臣妾为贵妃?”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李瑛轻轻推开杨玉环,脸上的笑容虽然还在,但眼底已经多了一丝深沉。
他站起身,负手在殿内走了两步,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说道:“玉环,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但这件事,朕不能答应你!”
杨玉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委屈道:“为什么?臣妾为您生儿育女,难道还比不上沈珍珠吗?”
“这与生儿育女无关。”李瑛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严肃,“你自己应该清楚,你的身份有多敏感……”
杨玉环身子一颤,脸色瞬间煞白。
李瑛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当初朕费尽周折,给你伪造了河北无极甄氏的身份,把你弄进宫来,这其中的风险,你难道忘了吗?
甄环这个身份,经不起深入调查!
你如今已贵为昭媛,位列九嫔,已经算是高位了,盯着你的人本就来不少。
若是再把你捧上贵妃的位子,势必会引来更多人的目光……”
说到这里,李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旦有人深挖你的底细,万一你的真实身份被揭穿,后果难以预料。
到时候不仅是你,甚至就连朕也会受牵连,甚至就连十五郎,都会陷入无法收场的丑闻之中。
大唐的礼法,容不下一个身份如此复杂的贵妃!”
杨玉环被李瑛这番话吓得脸色大变,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李瑛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一软,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慰:“朕记得你以前说过,只要能陪在朕身边,荣华富贵皆可抛。
如今你锦衣玉食,宠冠六宫,怎么反而起了得陇望蜀的心思?这后宫之中,地位固然重要,但朕的宠爱才是根本!
只要朕护着你,你便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何必在意一个妃子头衔?”
杨玉环咬了咬嘴唇,虽然心中依旧有着强烈的失落,但也知道李瑛说的是实情。
她那个见不得光的过去,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掉下来。
杨玉环强颜欢笑,顺势跪倒在李瑛脚边,将头埋在他的膝盖上:“陛下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提了。”
李瑛轻抚着她的秀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好了,睡觉吧,再有几天朕就要出征了,最快也要秋天才能回来!”
杨玉环幽幽地道:“陛下不在京城,臣妾担心崔妃会欺负我。”
李瑛安抚道:“你可以多亲近杜妃,有她在,后宫中也不是崔氏一手遮天。只要你不犯错,她也不敢无缘无故地刁难你!”